这里的魏国指的是战国时代的魏国,三晋之一。《大秦帝国》读至尾声,秦国已经蓄势待发,扫六合之势势如破竹。先后灭了偏好术治的韩国,以及崇尚王道治国的燕国,以及兵变频发的赵国。这一次,是魏国,手段是水灌都城大梁。
魏氏乃毕公之苗,后代毕万因被封于魏地,笃信屯卦,遂以封地“魏”为姓,以图“万民诸侯”之预兆。后与韩赵两大氏族共同瓜分了晋国,史称“三家分晋”。第一代国君是魏文侯。自文侯开始,直至魏王假被秦国掳,共经历八代君主共178年,代次传承正常,政治稳定。
风华富庶的魏国曾是七大战国中最为富庶风华之地,大梁城作为后来的国都,经济繁荣,人才辈出,国家实力雄厚,怎么能被秦国以“水灌大梁”的手段轻易的灭掉呢?后世有人评论说,因为天命,因为失才,因为不信信陵君的预言等等,众说纷纭。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纵观各战国兴亡史,我们可以看出,凡能在大争之世出于天下的,必是有贤君能臣,君臣齐心,共谋大业。那么我们看看魏国在此过程中缺失了什么。
一 君主
“贤君”通常会有很多特征,比如心怀天下,宵衣旰食,勤政爱民,亲士急贤,雄韬伟略等等不一而足。至少他需要一双发现人才的慧眼,同时又给予人才足够信任的自信,犹如秦孝公与商鞅的君臣一心。那么我们来先看看魏国的君主:第一代君主魏文侯,可谓励精图治,彼时的魏国,犹如一颗新星冉冉升起。起用李悝变法,虽然不如后来商鞅变法那样彻底,但在战国历史上的意义是极其深远的,也给魏国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魏文侯同时任用武将吴起(平生无败绩,战神一般的人物,著有’吴子兵法’),乐羊,西门豹,赵仓唐,还有儒家名士卞子夏,田子方等;军事方面,“魏武卒”开创了战国时代军事领域兵种的先河,长期为各国所效仿。那是何等的优越感和荣耀啊!魏国初期一举拥有了李悝,吴起,乐羊,西门豹四个大政治家,已经是天下奇迹。为刚刚成立初期的魏国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文侯死,直至最后一代国君魏王假,都没有再出现像文侯一样的君主了。这些君主不思进取,自视高贵,心胸狭隘,妒贤忌能,且代代有特殊的癖好。比如,魏惠王酷好珠宝,魏襄王酷好种马,魏哀王酷好工匠,魏昭王酷好武士,安釐王酷好美女,景湣王酷好丹药,魏王假酷好獒犬。魏文侯打下的良好基础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年中消耗殆尽了。魏国风华,奢靡之风更甚,上至君王,下至百姓,价值观皆以享乐为主。像洞香春这样高档的酒肆,只有在魏国都城大梁才能发挥其效用到淋漓尽致。在秦国,法令是不允许秦人到这种奢靡风华场所消费的,这些场所专供外宾享用。文化之风差别之大,也显示了两国政治风气的迥然不同。
然后历史不乏那种极具才华又极其昏庸的君主,比如我很喜欢的宋徽宗,错生在了帝王家,酿成了千古遗恨。对于执掌公器和庙堂的君主而言,君主需要的不仅仅是才华。相反,同那些真正的智能低下的白痴君主比,这种机敏多变多欲多谋的君主却能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破坏性。比如魏惠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任人唯亲,敬贤不用贤,虚伪至极,外宽内忌,而且在位时间极其长,达五十一年,这类“长生果”昏君将这个国家带入泥沼,回天乏力。比如他与齐威王关于国宝的对话,他认为珠宝是国宝,而齐威王认为人才才是国宝等等,说明了整个魏国庙堂对待人才的冷漠;同时敬重孟子一类的儒学大师,并虚心求教治国之道。在战国之世,儒家学说根本就不是治国之学,可见魏惠王作秀的动机,和虚伪的“敬贤”外观了。
魏国的这些君主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单纯的笃信天命,不思进取,不相信人为的力量。春秋战国时代,预测学说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完善的系统。比如阴阳五行学说,占卜学说,天地学说,各具千秋,都有着相对严密的理论基础与理论所延伸出的实用说明或操作技能。这些学说影响着当时的每一个人,执政群族也不例外。但是如何应对这些预测学说就大不一样了。这种应对,不是单纯的信与不信,而是该文化系统本身提供给人的广阔天地。既敬重又不拘泥是相对较好的应对状态。敬重天命,使人不敢任意妄为,不拘泥者,在于使人奋发惕厉。而魏国庙堂放弃人为力量,完全依赖天意,也是它亡国的一个因素。
二 能臣
安邑和大梁,向来是人才聚集之地。魏国开文明风气之先,有识之士纷纷以到魏国求学游历为荣。我们来看看从魏国流失的乾坤大才,商鞅(魏国小吏),孙膑(先入魏任职),乐毅(乐羊之后),张仪(魏人),吴起,范睢,尉缭子……这些人才,先后前往他国任要职,决定了战国时代的历史走向。
然而我们看看魏国是怎样对待这些大才的:
吴起: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政治军事天才之一,然而在魏文侯死后,始终未获得重用。公输丞相为了把吴起排挤走,谋划出了一个连环套式的阴谋:先以固贤为名,请魏侯把少公主嫁给吴起,言明此为试探吴起忠心,若吴起忠于魏国,则受公主;若不受婚嫁,则必有去心。而后,由丞相宴请吴起,使丞相夫人的长公主当着吴起的面贱辱丞相,吴起见如此公主,必要辞婚,只要吴起辞婚,便不可能留在魏国了。后来的事实果然如此,吴起因此离开了魏国,去了楚国。
商鞅:商鞅被丞相公输座举荐给魏惠王,魏惠王非但没有引起重视,甚至连杀了这个人的兴趣都没有,麻木若此,夫复何言?
“对吴起的变相排挤,对商鞅的视而不见,对张仪的公然蔑视,对范睢的嫉妒折磨,对孙膑的残酷迫害,对蔚缭子的置若罔闻,对乐毅等名将之后的放任出走。。。回顾魏国的用人史,几乎是一条僵直的黑线。一个国家在将近两百年的时间釐始终重复着一个可怕的错误,其政治土壤之恶劣,,其虚伪品性之根深蒂固不言而喻。”
魏国人才流失严重,直到最后一个王族大才信陵君终日醉酒当歌自毁而死,魏国人才已经箫疏至极,至此,魏国的灭亡已经毫无悬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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