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很矫情的人,在外面吃饭喜欢找一个不怎么嘈杂,又干净亮堂的饭店,如果有点小情调就更好了。我更愿意为了进餐的感受埋单,而不是为了一顿果腹的饭,毕竟绝大多数情况下我吃饭都不是因为饿,要么是到饭点了为了养胃,要么就是馋了。
那天走在街上看到手抓饼,想吃,又犹豫。那是一个街边的流动小车,用塑料布把小摊层层裹起来,就像舞彩绸的仙女没舞好,把彩绸盖了自己一脸,好不滑稽。而且做手抓饼的大叔是直接用手收钱,调料也都透过塑料布围成的小窗口素面朝天、接风洗尘,让我对手抓饼的干净程度充满质疑。
可能是太馋了,“又不是没吃过”这个理由说服了我,六块钱还加了一份火腿一份蛋,比起饭店里一百块钱没手掌大的牛排和好几十块钱几乎全是白米饭的海鲜炒饭,相当实惠。
这一口咬下去可不得了,也许是北方的二月不戴手套露天吃东西太冷了,一哆嗦,一片巨大的生菜叶被我咬出来挂在手抓饼外面,像小姑娘穿了条绿油油的裙子,在大风里努力地摇曳生姿,这个场景熟悉到让我几乎流出眼泪。
高中的时候,有的时候起晚了早上来不及吃饭,有的时候就算已经在家吃了饭还是馋那个味道,总会跑到校门外的手抓饼摊买一张饼。我到学校特别早,教室一般都还没几个人。记得有一次已经进了教室准备开始早自习了,吃货的胃不争气,我又颠颠地裹着个大校服跑出去,最后拎着一张手抓饼在门卫叔叔无奈的注视下走进了高三教学楼——仰着脖子,那一刻我想我的心中有一份能吃到手抓饼的尊贵吧。
那家手抓饼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后来就好像为我开的一样,我换了个老远的地方上高中,摊位又跟到我高中门口,再加上那家的卫生还不错,我也就对这份缘分毫不抗拒,坦然接受。
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矫情,上学太忙没有时间坐在饭店贫,还情调?有吃饭的时间不至于饿死就是一种幸福了,毕竟那是一个同学们中午吃盒饭最快的只需要三分钟就开始自习的时代啊。不仅是没有时间,上学那会儿也没什么花钱的概念,下馆子一次够买多少本练习册估计我也会算一下,所以就很少在饭店吃了。那个时候,也是真不理解为什么要花钱买卡路里,好像买一身人皮脂肪穿在身上,脱都脱不掉。
当我开始长肉的时候,我更加明白朴素真是美德——这后话就不说了。
除了手抓饼,学校周围的小吃可太多了,除了那种偏僻到鸟不拉屎的住宿学校,估计所有的学校都是这样。那会爱吃的还有烤冷面、炒粉、关东煮、冰淇淋、三块钱的小蛋糕(上了大学以后我才知道那东西做好了叫鸡蛋仔,能卖到二十块一份)。能订的外卖也很多,那时候不时兴外卖APP,都是一家一家店的小卡片攒起来,想吃什么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那时候我还从一个学长手里“继承”了一份外卖小卡片全集,首尾相连粘在一起,弄得像皇上的奏折一样,每次打开一扇呼,都会有一群人围上来讨论晚上吃什么。
学校的后面有一条小街,学校的人简称后街,back street呗,这名还挺洋气。只要晚休的下课铃一响,学生都没命的往出冲,抗战的时候再热血估计也就这样了吧。不出两分钟,小小的后街就像一个怀了无数胞胎又难产的妈,摩肩接踵的孩子一个也挤不出去了。要知道,那时候我在下课前两分钟都会先把腿挪到课桌外啊。
想吃什么都要拼了命往里挤,因为下课时间是有限的,买回去还得吃啊……就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摆摊的小商贩和同学们配合地极其默契,就好像多年的老战友,交钱买东西的过程一气呵成。当然了,有些东西现做现卖,就要慢很多,这样的摊位外面常常围了好几层人,不能更热闹了。而我,就是在这种没有人愿意多呆一秒钟的地方,买个毛血旺(差不多就是鸭血粉丝)还不忘了不加血、多糖多醋这种细枝末节的要求,对口味要求可高了呢,虽然现在想来也不知道我不吃血为什么还要买毛血旺……
那个时候,一顿饭吃个十块钱以上就是很奢华的,然而就是那些小来小去的东西,几个人围着课桌换着吃,也能吃出满汉全席的味道来。那个时候谁也不嫌弃谁,你吃一口我的,我吃一口你的,如果买东西的腿脚足够快、吃东西也不耽搁的话,吃完还能和小伙伴拉着小手一层一层满楼道的走,观察观察这个班谁长得好看那个班谁上次考年级第一了,幸福地快要爆炸了。
那时候的路边摊对于我来说是生活的味道,现在的路边摊对于我来说是记忆的味道吧,如同此刻瞬间被冷风吹凉了的手抓饼,把青春含在嘴里,一口一口咬下去,热泪盈眶。
文丨阳佳奥特曼 图丨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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