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淳朴的谢意

今天，气温接近零度，风穿过绒衣线裤与肌肤相亲，但阳光灿烂，仰起头能感觉到暖。下午，这条街上扫地的穿着环卫工作服的老头在门口探个头，看见我，说，“这点菜给你”，随着话音递过来两个纺织厂用的薄膜袋，沧桑的脸带着谦卑的笑，没有第二句话。

我即刻明白了。

这条街上先前的环卫工人是个老太太，店里快递来的纸箱塑料什么的我都给了她，让她换俩小钱，然后她千恩万谢的，总是迁就地主动进店帮忙倒垃圾，嘴里说着好话。一段日子后，说年纪大了，女儿不让她干活了。然后就换了眼前的这老头。老太太话多，有时扫地到跟前时还用话套个近乎，表示感谢。老头却是个木讷的，扫地就专注地扫地，几乎目不斜视。每次都是守着他路过，大声叫他“老伯伯，这纸箱给你”，他才疾步走过来。接过纸箱时带着谦卑的笑，有时也会说声“谢谢”。某次一个有些脸熟的老头探头探脑地进店把废纸箱拿走了。扫地的老头隔着街拄着扫帚远远看着，一会过来时我解释“那个人自己进来拿的”，老头说“那是隔壁茶馆的老板”。话语中有些无奈和不忿。像是说对方是地头蛇，这纸箱被他夺去了，他敢怒不敢言。我看着街上人来车往的红男绿女，这些纸板值他们的一顿午饭还是一杯咖啡？但以后我会特意把纸板给他留着，看见他过就赶紧送出去。

今天的这两袋菜是一个乡下人对对方好意的承谢，是老人给我的谢礼。这是我揣摩出来的，老人并没有多说一句话。我一再解释我也是乡下人，家里也有地，谢谢他的好意，但他只是带着谦卑的笑把袋子硬塞给了我，佝偻着谦卑的身姿离开了。我看了一下，一袋青菜、一袋咸菜，应该都是自家产的。这是一个乡下人最淳朴的谢意。

其实说到底我没为他做什么。废纸箱对店里来说只是垃圾，要扔进垃圾桶还要走几十米路。给老人带走，反倒是他帮了我的忙，该说谢谢的是我，而此时我却提着一份沉甸甸的谢意。

虽然最后菜仍旧转送了他人，虽然老人没说一句相关的话，但这份淳朴的谢意我实实在在收到了。

一直骑电动车低头赶路，风直灌脖子，直侵肌肤，有时更凉彻心底，而今天阳光灿烂，风虽然带走了温度，但仰起头还是能觉到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