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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莫朗西和他的影子》

《蒙莫朗西和他的影子》

作者: 塗小坊 | 来源:发表于2023-07-24 22:28 被阅读0次

    走出山居,天黑了,这个城市黑下来比亮的时候有情调,不美的东西看不到了,而美观的东西都打着灯,正所谓黑暗可以掩去想掩去的东西。

    望着瓦蓝的天和一弯新月,走在碎石铺就的小路上,旧式街灯挂在头顶,四周寂无人声。

    边芹在《蒙莫朗西和一个人的影子》结尾处的这段描写,把人带入一个幽静的岁月长河中,想到卢梭的独浆小舟,他的轻浮湖面的梦,别人是活在这个世界,他是在重造这个世界。

    我对卢梭的认知水准,还是停留在中学历史教科书上的《社会契约论》,时隔多年完全不记得其他。

    边芹的这篇文章,让我们了解一个多面、立体、撕扯和荒唐的社会人形象。

    以探访其生前旧居为脉络,穿插叙述每一个居住地的生活、写作、恋情和社会关系,展现一个有血有肉的,挣扎中的颓废,和撕裂中的成长。

    十八世纪前的文学家多是贵族阶层出身。贵族阶层的财产、爵位是通行证,但是才智也必不可少。上层社会对才智的痴迷,以致沙龙文化盛行。

    当时的文化人,若不是贵族出身,多半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教会的修士或神父,另一个是大户人家的清客或秘书。

    卢梭,敏感多情,出身低微。钟表匠的儿子,雕刻匠的徒弟,吃不了苦,十六七岁出逃。

    无一技之长,为混口饭,从新教徒变成天主教徒。

    改宗让他在走投无路时遇见第一个贵妇:华伦夫人,维持着半相知、半母子、半情人的关系,随着华伦夫人的破产而宣告结束。

    到处漫游,全凭脑瓜灵活,无师自通,没有耐性,辗转做秘书、仆人、家庭教师。

    1756年有了才名的卢梭,遇到第二位贵妇的慷慨相助,戴比内夫人,到她的蒙莫朗西小镇“归隐”。

    在此六年,完成了他一生的主要作品:《新爱洛齐丝》《社会契约论》和《爱弥儿》。

    然而,在此期间,他又陷入另一段情网,对方是戴比内夫人的小姑子乌德托夫人。

    他的心像洪水一样被淹没,这是他一生真正拜倒在一个女人脚下。

    45岁的他知道30岁的乌德托夫人不会爱上他。一切都是在他心里浓浓搅拌出来的,他所感受到的,胜过他在她身边实际得到的。

    他推崇自然原始的是生活,但对女人却“食不厌精”,不是贵族沙龙修炼出来的美人,他是不爱的。吸引他的是保养得更好的肤色,更漂亮的手,装扮更优雅,一颦一笑更有品位。

    他承认对他的糟糠泰莱丝,无半点爱情,只满足性欲,也是妥妥的渣男一枚。

    他蔑视到手的东西,留恋失去的东西,向往得不到的东西。

    一生没有正经职业,一年半载就和共事的人闹翻,屡屡受挫,敏感多情。

    早年生活潦倒,脆弱的心被希望和欲望揉捏,全被碾压在心释放不出来,在想象的自己和真实的自己之间,永远找不到桥。

    为了填充自己,无限夸大真诚和纯洁一类的感情。结果就是,没法爱一个他拥有的女人,又没法拥有一个他爱的女人。

    卢梭易感的气质,自我中心的个性,腼腆而拙言的外在,使他与别人的关系,总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上流社会被他斥责为“虚伪”的关系原则,从来没有让他自在过。

    一切社会的,在他看都是受罪,一切自然的便是好的。他的思想脉络,便是认定人性本善,是社会使其变恶。

    这与他与女人的关系一样。

    反对女性教育,要天然淳朴,反对多情,要贞洁忠实,反对个性,要温顺服从。

    但他爱的女人无一不是跟他推崇的道德标准相反的典型。

    他的一生都是这样,现实世界满足满足变成失望,再去追寻理想世界,结果更加失望,所以内心永远在那里撕扯,没有一刻安宁。

    我不知道,天才是不是都是这样特立独行,或是说是特立独行的特质造就了天才。

    边芹这样短短几千字,娓娓道来,便把一个二百多年前的文人世界勾勒出来,配以历史的厚重,和沉重的叹息。

    这种观察者的独特视角及深层次的思考,及其表现手法,令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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