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兔角
我第一次拜读咪蒙,是在韩寒的《独唱团》。她发表了一篇《好疼的金圣叹》,如今我已忘却大部分内容,只记得她辞采不凡,行文熟稔到可怕。文人相轻,我一般不夸人。我当时就判断,此人日后一定会红。
《独唱团》只出了一期,就因“以书代刊”为由被封,里面的水很深。
咪蒙后来果真红了,但是文风大改,越写越浅,越写越俗,沿袭了网红洗脑文的套路。
不知从何时起,一种夹叙夹议的网红文铺天盖地——树立一个比较犀利的观点,起一个抓眼球的标题,加诸一些故作针砭时弊的言辞,配上几个“我的一个朋友某某”“著名音乐人在25岁时曾经如何如何”引起大家的共鸣。
这种文很多,一些10万加的自媒体也在做。但是就才情而言,很多作者都不是咪蒙的对手。咪蒙就这样被更多文学圈外人所熟知。
咪蒙变弱了吗?她的才情有丝毫减少吗?我想没有。
但她必须放下身段写这样的俗文。这样的文大家看得懂,读者喜欢转发,团队方便营销。
咪蒙已经不是一个文人,而是一个团队,一种营销手腕。而她本人要给手下员工开几万块钱的月薪,争取让他们早日在一线城市买房。
咪蒙从一个好文人,变成了好领导。
我不想用惋惜来形容我的心情,毕竟这是咪蒙自己的选择,作为读者,只能尊重作者的选择。
有热心网友找到了咪蒙的硕士论文《玄学本体论与阮籍诗歌》,这是一篇中规中矩的学术文章,缺了《好疼的金圣叹》那种纵横捭阖的气魄和诙谐幽默的笔调,甚至是以一种隔岸观火的语气叙述着阮籍的穷途与悲哀。
或许她更想做这个时代的阮籍,而不是嵇康。因为嵇康宁愿上断头台也不愿改变他那离经叛道的个性与文风。
嵇康是想要红所以特立独行吗?不是。人家就是不喜交际应酬,就是一身洒脱不羁。他是故意做给司马昭看来表示反抗吗?也不是,他只是生性刚肠疾恶,轻肆直言,不会为时局改变什么。如果只有一件事可以让嵇康略微折腰,那就是友情。嵇康试图为朋友吕安脱罪,最终把自己也卷了进去,囚车一前一后,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做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
魏晋是比现代还严重的“看脸时代”。以嵇康的容貌、身高和才华,他本可以做那个时代的“网红”,一定比日后柳永、温庭筠之辈更加吸粉。
嵇康直拒司马氏和钟会,最终被杀。阮籍装醉,得以保全。
幸而人生有酒,阮籍应当感谢杜康,而咪蒙首先要感谢马化腾。
其实在信息时代做个佯醉的阮籍也不错,否则,你就是和“大势”过不去,和钱过不去,拿鼻子撞墙。
但我想说,妥协对不起的不是读者,只是对不起自己的才情罢了。水会根据容器改变自己的形状,很可惜,我们不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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