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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夫人的厨艺

画家夫人的厨艺

作者: 黄潮在高原 | 来源:发表于2019-07-29 18:04 被阅读0次

走在街上听见人们在议论人心不古,在世风日下的今天,有一个坦诚相见的朋友,能够把你请到家里去吃饭喝酒的人,那该是有多大的情缘呀,至少是认可了你,把你当家人而不见外。在西方,特别是文艺复兴时期,我们经常看见有品位,有万种风情的女主人把她喜欢认可的朋友请到家里,并且在主人的精心安排下,上几道吃了便难忘今宵的主菜和点心,这是主客双方的荣幸。如果被请吃饭的是作家,那天的晚餐也许就会在他的作品中出现,从此流传于世。

中国同样如此。《儒林外史》中有记载,说的是江南名士杜慎卿在家请萧金铉等一干朋友到家里吃饭喝酒,请客菜单是,下酒之物江南鲥鱼,樱桃,笋,喝的是永宁坊的橘酒,主食有猪油饺饵,鸭子肉包的烧卖,鹅油酥和软香糕等,茶是六安毛尖,用雨水煨出来的,处处体现了当时上流社会的文雅。作为回敬,萧金铉等人在一酒馆宴请杜慎卿,菜品是“一卖板鸭,一卖鱼,一卖猪肚,一卖杂脍。”这几道菜,可能就是哪个饭馆的招牌菜。而名士杜慎卿“勉强吃了一块板鸭,登时就呕吐起来。众人不好意思。因天气尚早,不大用酒,搬上饭来,杜慎卿拿茶来泡了一碗饭,吃了一会还吃不完,递与小小子拿去吃了”。看来都一样,从古到今最好的请客吃饭不在饭馆是在家里。无论贫穷与富贵,每一个家庭都有自己最好的拿手菜。

乐山油画家李继明先生的家,因了夫人李红的操持,屋头窗明几净。在他家吃饭,除了感染艺术的味道,更难忘的是他夫人的厨艺,作一个油画家的夫人,李红属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标准美人。前几天在她家吃饭,一荤两素一汤就很令人感叹,水煮花鲢鱼,要点是不咸,峨眉山藤椒油和本地辣椒的香脆,面上点缀元荽小香葱,一端上来便镇住了四方桌,红红火火显万千气象,不愧是画家屋头的人;无筋豆不切断,过涨水后用纯正菜籽油炒,仅放盐和丢几蒜片,起锅置大白瓷盘,如春水中几点白帆悠悠;苦笋取最嫩的部分切片,不放盐用泡菜酸水凉拌,把苦笋身上的所有优点都表现出来了;汤是酸菜苦笋加菜碗豆熬制,放了几肉片,勾了少许芡粉,又滑又嫩,舀在酱色的瓷器中,隐瞒了酸菜的浑浊,直接把苦笋的白,菜碗豆的翠绿和肉片的温柔表露,座上客吃了两碗还刹不住车。

就这足够量的一荤两素一汤,让自以为吃喝半世,走过五湖四海的我叹为观止。有形,有色,有香,有器,更重要的是有味。家有此美厨娘真是画家的福气,正应了南宋诗人陆游"公事无多厨酿美,此身不负负嘉州"。怪不得画家守得住寂寞,原来是有贤内助好口褔在等着,羡煞他人。明代“公安派”领袖袁中郎有一本书叫《觞政》,讲吃喝的境界,说诗酒风流的文人雅士和酒肉之徒的差别在于,前者重色,极世间之鲜,口极世间之潭,我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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