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红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她的手撑在护栏上，脚尖绷紧，闭着眼的脸朝着天，身子前倾，好像下一刻就会滚下去。
“我觉得你最好快点下来，真掉到楼下去，你挂了事小，连累我被当成嫌疑犯就不好了。”锁了门的小明把顶楼钥匙揣进裤兜里，坐到这个片天台上唯一的一张木头长椅上，把手里的塑料袋到地上。
放下身子的小红转过身恶狠狠瞪了眼小明，这小子真是打小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张瘦长的脸越看越讨厌。她说：“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心情这么差，你还讲风凉话。”
小明并没有在看她，他一边在翻塑料袋，一边回答：“你哪次上这儿来不是心情差，得来了有上百次了吧？我的同情心早就被你消耗殆尽了。”他突然一个抬头，“你，快把我的同情心赔给我。”
小红“哼”地一声扭过头去，又抬头大喊起来。她的声音消散在逐渐拉开的夜幕里，夜色下的城市亮起灯，川流不息的车辆连接万家灯火，车灯汇聚成壮丽的河流，整座城市瞬间霓虹夺目。但小红没有向下看，她的目光在上，这个夜晚注定没有月亮和星星，只有层层的黑云。她停下叫喊，低头轻声抽泣起来。
小明从塑料袋里挑出一包辣条，正想说“你这买的都什么零食啊”，忽然看见了小红微微发抖的背影。他放下辣条，安静地走到小红身边。“上来喊了这么多次，头一次看见你这样，”他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过小红那双红红的眼睛，“说说呗。”
“说什么说，没你的事情。”
“你讲出来才知道有没有我的事情。你不说，是想让我良心不安啊？”
“都说了没你的事！”小红扭过身，抹着脸走开。
小明侧身靠着护栏，看着眼泪越流越多的小红，还是开口说：“上次你这样哭，是在高二的时候，因为你的那个学长男友。这回，也是因为男朋友？”
“是又怎么样，”小红忽然怒视小明，她的眼泪不止，仍在抽泣，仿佛一只受了伤的母狮子，“我有什么不好，他为什么要劈腿！”
“劈腿嘛，”小明咂了一下嘴，“也是有很多原因的，比如那个女的比你好看？”
“哪里比我好看了，长得和王祖蓝似的。”
“那就是身材比你好？”
“她是平的！”
“哎呀，那肯定是你这个性格太不温柔了，我有时候都觉得很难忍你，你男友忍得了你一时，怕是忍不了你一世。”
“你说什么呢！”小红拿起辣条用力丢去，小明一躲，那包无辜的辣条就从这个二十二层楼的高空直坠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砸到哪个无辜的脑袋。
“你故意的是吧？一定要和我抬杠是吧？一定要气我是吧？为什么会是我的错，劈腿的是那个男的。”小红气得都没有在哭了。
“怎么会，”早就见过小红各种脾气的小明并不慌，他甚至笑了一下，走到小红面前，“我只是觉得，像我们这种好人，一定要先从自身找原因。你看，找了一圈都不是你的问题吧，那只能是对方是个渣男。为了个渣男，你哭个什么劲头？”
小红依旧气鼓鼓的，但她已经分不清是在生气男友还是在气小明了，“你个杠精，从小到大就不会好好讲话。”
“我这嘴就这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请你吃饭赔礼道歉好不好？你再和我详细说说。”说完，他拿出一包随身带着的纸巾。
小明拿起一袋子古里古怪的零食，开了门——关门是怕别人上来，看到有个女孩在鬼叫总不大好——跟在了小红身后。
打小他们就那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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