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一些往事来
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放学回家,二爸家来了很多人,我进去一看
有个老年人长得跟我公公一模一样,就是比我公公年轻了很多
他坐在床沿边,屋子里挤满了人,他们散发饼干给小孩子吃
是我最喜欢的夹心饼干
我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幺公公,年轻的时候学医出去了定居在县城
县城其实也不远,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来往
他们走的时候把我婆婆也接走了,说是去玩几天
过了几天,我和爸爸坐客车去接婆婆回来
婆婆一个人落寞的坐在楼下的竹板沙发上,出来很不习惯
那个时候我很少有机会去县城,坐客车都晕车。他们旁边是菜市场,菜市场的土豆好大好大一个,我们地里的土豆是长不到这么大的
幺公公幺婆婆住在其中一个女儿家里,楼上一个房间摆了三张床,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女婿在公园门口卖棉花糖,楼下也摆放了很多东西,每个房间都很小,东西都很满,留了一个过道和一张竹板沙发。跟我想象的城市生活不太一样。
在竹板沙发上坐着,幺婆婆跟我聊年轻的时候受大婆婆的欺负,她屋都不会去一下,所以只接了二嫂来城里玩。回去的时候,在客车的窗口递给我十块钱。
幺公唯一的小儿子在市里当差。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个幺叔。
高中的时候沈嬢嬢带着堂哥开始频繁到这个幺叔家走动,大婆婆家的。我爸爸他们三兄弟比较轴,说不去做那种事,频繁到家里的土特产都托她帮忙带去,后来听说她全没有说是其他兄弟带的,全成了她的心意。
堂哥三本毕业后在一个偏远贫的地方上班,后来听说调到了区里的财政局,我跟堂哥的关系还不错,这么多年也没了联系,他老家也是回不了了,老家的房子早垮了。
我这个幺叔只有一个女儿,腿有残疾。
大婆婆晚景可说是非常惨
大婆婆有三儿一女,大儿子入赘了,偏爱小儿子,小儿子的房子是我们整个大院子的C位,是以前大地主的正厢房。二儿子住在上面狭长的房子里,旁边的小黑木屋就是他们住处了。
听说大婆婆年轻的时候精明又凶悍,他们在大房子里打草团,孩子少,经济相对宽裕。
没分家的时候,欺负我婆婆为一大家人做事,她只顾自己打草团。
婆婆六个孩子,吃不饱饭。大婆婆端着一碗干饭逗小孩,我有干饭吃哦,逗完居然也没有给孩子吃两口,就当着孩子面扒拉完一碗饭,小孩子用筷子搅碗里水一样的稀饭受不了,哭着要吃干饭,被我公公一巴掌扇到脸上不敢哭。
我对大婆婆有印象的时候,她已到垂暮之年,脸上有几条刀刻般的皱纹,更可怖的是她眼睑下面有一片蓝色的青斑,眼神浑浊泛蓝。小时候我们唯一的儿童故事是熊家婆的故事,小孩在熊家婆做客,晚上已经睡下,听到熊家婆嘴里咯嘣咯嘣的嚼东西,问熊家婆在吃什么呀,熊家婆说我在吃胡豆(吃小孩的脚指头)。我就代入了她的形象。
她去世的时候,我婆婆已经老年痴呆,还没有完全糊涂,她整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垂着头,眼神盯着地面,说我不得去看她,她死了我都不去看她。
好事的邻居议论说,她是饿死的,想吃肉,买了一团肉挂在门板上,肉都臭了,起不了床…那时候大公公还在,在山上做看林员,后来活到九十多。闲话里也绝没有儿子不孝的意思,皆苦,各有活路。
终究是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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