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无饺子

冬至无饺子，如同年少无梦寐。

昨日接到河南一朋友的视频电话，开头就是祝我今冬至快乐！并问我准备包什么饺子？

我的印象中冬至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我自己并没有重视过冬至，可过可不过。所以在电话里听到这话我是懵的。

看到呆呆愣愣的我，朋友说：“冬至无饺子，如同年少无梦寐。今年来不及了，要不明年我来陪你过冬至。”

青年的声音干净清澈，像是山涧清泉，没有一丝污浊，潺潺流进耳中。

他的眸光亮的惊人，竟是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他眼底的卓卓光辉，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颜色。

我依旧呆愣着没有话语，仿若在梦中，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竟然会给我打视频电话。不对，我做梦都没想过他会跟我联系。我们有多久没联系了？我几乎忘记了我还有这么一号朋友。

他说：“小朋友，该梦醒了，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喜欢看下雪吗？我现在就在一座雪山里。”他的声音由耳中一路蜿蜒盘根到心头。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坚若磐石般的心脏，死寂沉沉中，骤然剧烈跳动起来。几十年来，仿佛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原来是这般蓬勃有力。

有些脸盲的是绝对的声控。记得以前在东莞时，少有的几个朋友中，我最爱听他说话，他的声音很是令人着迷。因此不由得紧张起来，怕他看透自己的小心思。

“放轻松，别紧张。”许是他听到我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才如此说道。我点点头，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节奏。

“可惜我的家乡没有雪，两年前在山东看见过那几场大雪，可惜没人陪我玩，大家都缩在屋里怕冷，只有我在雪中行走，玩得不尽兴。”我的魂儿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明年，我们带你去看雪，陪你玩好吗？小朋友。”为何几十岁了，还被人称做小朋友呢？脸上不禁害臊得慌。

“为什么要过冬至？而且还要包饺子吃饺子呢？”我回避了他的问题，才想起冬至这个节气。

“小朋友反射弧有点长啊。”他挑了挑眉笑道。

我尴尬得恨不得来个原地消失。

“冬至，拥有全年中最长的夜，希望你能在时间长河中找到自己的自信，让过去完全地过去。才能让开始重新开始，这对于每个生命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庆祝我们再次有机会重新开始出发。”

他说完这话沉默了许久。我忽然沉浸在他从河里把我救回来之后的那段记忆里，也沉默着。

也许，那期间于我于他都是最难熬的。我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忍不住的想，这世界活着有什么意义？在痛苦抑郁的时候，努力克制着自戕的冲动，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让自己活下去的念头。

而他每日工作时带上我，吃饭带上我，回家也带上我。自己忙不过来时，也要找人看着我，把我当那易碎的玻璃。我成了他最沉重的负担。

“痛苦抑郁的时候，记得我们需要你，努力的让自己眷恋这个世界，眷恋亲人和我们。”沉默了不知多久，他如此说道。点点头，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把镜头对准了他背后的雪山，雪里的松柏，是镜头中唯一的绿色，其余白茫茫一片。它凌霜而立，悲悯着，凝视着世间万物，穿过时间，穿过空间，抚慰我疲惫的身心。

“真想现在就飞过去。可惜小女感冒没好。最近年底事情也多。明年的改造任务也重。不知有没有时间聚聚。”我的目光落在他前进的雪地中不肯眨下眼睛。

他说山上有户认识的人家，要在他家住几日。正好主人家邀他包饺子吃饺子。

待到视频里的那户人家出现时，他们正在炖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旁边的雪地里，还挂着另一半还没收拾好的羊身，大盆里的内脏也还没洗，小盆里的羊血正在被主人搬去紧。

主人说，刚杀的羊，先收拾好一半来炖汤好暖身。并邀视频里的我有空去玩。

玉质香骨忆长安，细吟羊汤醉人肠。被视频里奶白的羊肉汤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