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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去世那年,我刚上高中,我弟弟上初中。我爸这边所有的亲戚都给我妈说,不要让我上学了,和我妈一起打工挣钱供我弟上学,然后给他修房子娶媳妇。
但是我妈没有同意,然后他们就说,如果执意要让我上学的话,他们是不会给任何帮助的,除过该给我奶奶尽的孝。后来,在我的学业上,没有得到他们任何帮助。一年后,我奶奶去世,从此除了清明和春节,他们也很少来我们家了。
我妈说她就是因为要照顾她的三个弟弟,被我姥姥从学校叫回家,从此再也没有进过学校。那时候,她才上一年级,等到后来,她斗大字不认一个,吃了不少亏。
我妈曾经给想要辍学打工的我说,只要我能上,她就供,说我不能跟她一样,到最后吃没文化的亏。就这样,我顺利高中毕业,最后上了大学。
那时候,我舅舅这边,有的直接沉默,有的是有心无力,只有我三舅,会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帮我们家。
我舅舅那边地很多,每家都十来亩地,我三舅就把他们一片将近三亩的耕地给我妈种。他说一是可以让我家多打点粮食,二是如果吃不完了就卖掉,给我的学费不够生活费总能够用几个月了吧。
就这样,我们家种我三舅那片地有四年时间。每年夏收,我三舅给人家开收割机,等到晚上或者是一大早不太忙的时候,他就提前给我妈打电话让在地头等他。然后他就开着收割机把那片地帮我妈收割完。
我二舅和我二舅妈帮我妈一起把麦子装好,我二舅再用农用车拉回我家去。有时候就直接在我舅他们村晒上个两三天,干的差不多了我三舅就直接找买家帮我妈卖掉。他总是跟人家在价钱上一再计较,就为了多卖点钱,我妈能减轻一下负担。
有时候我周末回家,碰到我三舅了,他总是会把他口袋里的钱掏出来给我,一边给一边说,今天装的少了。其实我知道,他不是装的少了而是他就有那么多。两个孩子要养,媳妇常年吃药花费不少,没有人可以帮衬他,那个家就靠他一个人撑着。
我记得那时候,我所有舅舅里边,我最爱跟我三舅在一起。一见到他,就老远跑过去,往上一蹦,他一把就把我抱起来。我上大学的时候,回去了还趴在他肩头,一会扯扯他耳朵,一会拽拽他头发。而他呢,总是笑着问我学校生活咋样,生活费够不够,再有几年就毕业了等等。
我大学毕业后,家里负担能轻点但也轻不到哪里去。上学时候借的债要还,弟弟也出来工作,紧接着就是给他修房子娶媳妇的事。
我三舅的那片地,我妈还继续种着,打工也没有停止,还是最累的那种活计。听我妈说,有时候我三舅会专门买一碗羊肉泡馍给她送过去看着她吃完,因为他知道我妈舍不得吃,就会带回家给我们吃了。或者是割上几斤肉给我妈送过去,让拿回家改善一下生活。
就这样,日子一年一年这样过,我们家修了房子,我弟弟结了婚,后来又有了孩子,但我妈依然没有停止工作。有时候我三舅说她,让她把自己看贵重点,儿子养大了,孙子有他爸呢,难道养大儿子还要养孙子?但我妈总是笑着摇摇头,手里的活一刻不停,嘴里说着能多干点就多干点,孩子就减轻点负担。
我三舅嘴里埋怨着我妈不爱惜自己,但是还是隔三差五的给她买点吃的用的,说他现在也就这个能力。
好像兄弟姐妹之间就是这样吧,嘴里埋怨着你,可以心里对你的好却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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