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母亲今年做的豆腐乳赢得了我们的一致好评，纷纷表示返程要带一瓶回去。“你妈做了两坛子，管够。”老爸笑呵呵地说。年初四，两位老人家就开始装瓶，“宏初六就要回广东，自己开车，十多个小时，还是蛮累的。但可以减少一点接触外面的几率。”母亲一边夹腐乳，一边轻声的和父亲说话，“波要晚两天初八回，去贵州那么远的项目，也不知道火车上的消毒卫生情况怎么样。”“没事，你放宽心。电视里都说了疫情基本控制住了，只要我们都做好防护，就能远离病菌。”父亲宽慰母亲，但明显的他的声音里也掺和着隐隐的担忧。

情形不妙。我从沙发上蹦起来，笑：“这么好的生活场景怎么能少了我的记录，等等，等等，我来开拍。”速度手机云台支起。“老爸，坛子要见底了，你拿手机给老妈照一下呗。”“不用，不用，我看得见。”母亲说。“的确不用，”父亲笑，转身到凉台拿来一盏灯，“用这个，这是我和你妈上次去东北旅游买的。那次去玩，还真是不错，遇到不少有趣的人。”两个人一个打灯，一个夹腐乳，末了，父亲还配合默契地端起瓶子在手掌里震动，“严实点，还可以放两块。”

“我今年做的豆腐乳，完全按照你外婆的做法，不过，又加了一点新意，坛子沿放的不是水，是你带回来的橄榄油。油的封闭性好。”母亲满意地看着她装好的几瓶腐乳，又说：“你吃着有没有外婆家的味道？”“有，必须有。”我看着镜头里的母亲，头发花白的她越来越像外婆了。

外婆是龙家三小姐，花轿进了邓家，成了春三娘子，除了生儿育女，她跟邓家的七个妯娌还学会了各式女红和厨艺。邓家老太爷临终前把半条街分了家，外婆就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外公外出做茶生意。“你外婆做的豆腐乳，软而不滑，紧而不糟，街坊邻舍都夸好。”母亲坐下来，接着说：“你老爸每次回外婆家，饭桌上两样东西少不了，一个是红烧猪蹄，你外公最记得你爸第一次登门一个人吃掉了两只。还有一个就是豆腐乳，你外婆看你老爸的吃相，怕他腻着，就让他吃了两块腐乳，没想到，你老爸当时就说好吃，问还有没有。”

原本对父亲不看好的外婆，当即就笑了，她后来告诉母亲，“这后生要得，胃口好，身体就好。关键人直率，没把自己当外人，说明是个想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事实上，外婆的判断成了父母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浓缩了他们和睦相处几十年的美好时光。

“说说吧，今天的拍摄主题，你想定义为什么？”父亲问。

“乡愁。”我在手机上剪辑视频，跟着自己的心走。

乡愁是什么？乡愁，是母亲做的一坛豆腐乳，还是团聚后又将离家的缕缕牵挂，氤氲着浓浓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