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的一早,驱车奔忙在川流的公路上,收音机里传来一则广播:“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二十五就杀猪,二十七,宰公鸡,我的家乡在北方,那里有生我养我的村庄,那里有我年迈的爹娘,过年了,就想回到家乡,吃一碗杀猪菜,乡情不改,喝一杯浓浓的家乡酒,乡音不变。”我被男主播磁性浑厚的嗓音感染,有泪奔的感觉。二十七了!别人都回家过年了,我还在加班、讨债,这些年被命运流放到岁月的边缘,多想早点儿回家过年!
我们的年年是给孩子过的,小时候喜欢过年是因为可以穿新衣、放鞭炮、吃饺子、收压岁钱……儿时的压岁钱要数“保爷爷”“保娘娘”给的最多。“保爷爷”“保娘娘”是父亲的亲生父母,是我的爷爷奶奶,我们喜欢爷爷奶奶住的那个被浓密树林与河流怀抱环绕的村庄,父亲的根在那里,那里也有我们的根,我们自然喜欢和父亲一起回“娘家”。
我们的年自我记事起,每年正月随父亲一起去给爷爷奶奶拜年。依然记得那个温暖的土屋,火炉烧的通红,上面座了一个黄铜茶壶,奶奶把它擦得干净发亮几乎要照出人影。正面地下摆了两节躺柜,里面有好多好吃的,也许有好多钱。我有几次看见奶奶背过身从里面取出压岁钱给我。有外人在的时候爷爷会笑着说我和弟弟是他的两个野孙子,也会要求我们对着柜子磕头方才会给压岁钱。爷爷是极俭朴的人,但在给野孙子压岁钱的时候出手阔绰,80年代就给50元的大蓝票。爷爷给过以后奶奶也会给我们同样的大蓝票,我和弟弟猜想会不会是给多了亦或是人老健忘给重复了,那时别的长辈不会给这么多啊!我们也因此会高兴好一阵子。
我们的年我们来了奶奶一定要亲手做饭给我们吃,她是极其干净的人(也许我今天的洁癖是受她的影响),我看见她在擀面的时候,还拿一小团面在砧板和手上来回反复的搓,这样的清洁方式我喜欢,后来也用过。她做得饭菜很香,至今我都忘了是哪顿最香了,现在觉得都好吃。如果还有机会去吃的话,我一定记住最香的。
爷爷的生日在正月二十一(记不准确了),早起他端坐于火炉旁边抽着纸烟,留着胡子的样子威武,奶奶恭敬的把洗脸水端在面前试试水温,爷爷不慌不忙的伸手捞出毛巾,慢条斯理的拧的半干,然后擦擦脸和手,随手把毛巾丢到脸盆里。爷爷的这一套洗脸动作像极了大户人家的老爷,奶奶有些不屑的端走了爷爷的洗脸水。她一直任劳任怨,给爷爷过生日有好多事都需要她去做。我们这些孩子们,帮不上忙只顾玩。在这个家族里,我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弟弟妹妹一群,嗷嗷待乳的也有,太小的是不能和我们玩的。那时姐姐们很疼这些弟弟,她们抱着较小的弟弟一起玩。当权弟上学前班会背唐僧骑马的时候,姐姐们陆续出嫁,雷锋哥也成家了,我们开始喝酒了。每次喝都会被姐夫们灌醉,永伟和二星两位姐夫量大,永胜姐夫套路多,有唱有划,反正喝不多。我们弟兄几个有时会略占下风。虽然我曾因划拳胜不了永伟而隔着桌子挠破他的鼻子——估计是永伟姐夫添油加醋的加工了一番,我是断然没有小气到那种程度的,他是我们乡的才子,编这点小故事绰绰有余。虽然我的名声坏了,可是我们的感情更深了。
我们的年我们的这些年就这样过来了,小康没奔着还成了“负”翁,过年的时候想去看看长辈们,无奈的工作以及其他各自都有的原因没能及时拜望长辈,回城后郁闷之至,常常想起翟二圪旦,好几年没去过了,爷爷奶奶在的时候,我们一定去的。奶奶去后,我陪父亲在医院手术,当时有几位哥哥姐姐来看他,父亲一见他们就哭了,我能理解他不能亲自去祭奠的遗憾,因为我也去不了,有同感。看到表弟笑源发的“在那个小村庄里有位慈祥的老人,她走了,我倔强的认为还在”,我也流泪了。就在正月母亲告诉我,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奶奶还偷偷的硬生生的塞给她500元,说是父亲喝酒赌博不成事,别误了娃娃上学,叮嘱母亲要保密。母亲也够保密的,到现在才和我说起。奶奶也真是的,一个野孙子了,真没有必要去牵挂。今天的我一事无成,但有爷爷奶奶的保佑与期望,我还会加油,相信他们所有的子孙都会奋发图强。
真的愧对奶奶当年赞助的我所不知的500元奖学金,也许早知道会更努力——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吧!无以为报,写下上面的文字,权当是奶奶付的稿费,或者说爷爷奶奶就是很有长远眼光的人。他们相信我们会努力的!
我们的年
2017年2月14日于聚会前,我们再也找不出忙的理由了,2月24号晚上,就在那天晚上我们--所有爷爷奶奶的子民要团聚,就看你的了,就等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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