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娃师范二年级的时候,收到父亲的来信,骄弟离家出走了。她脑袋嗡的响了一声,骄弟那句“离开了就不要回来”的话回响在耳边,他早就暗示了,娇娃没听懂。
娇娃赶回家,院子、屋子都空荡荡的。那个往日活蹦乱跳的男孩不见了踪影,她不禁落下泪。继承刚好走进门,娇娃跑上前问:“找到了吗?”
继承脸色发黑,两只眼睛凸出来,布满红丝。他摇摇头。
“找同学问问呢。”
“他平时不说话,几乎没有跟任何同学有来往。”
娇娃一阵心痛,弟弟早有端倪,她却一直没发现。
“问问老师呢?他最后一次在家是什么时候?”
“上周末的时候,他说要出去散散步,让我别等他。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我心里很欣慰,我以为他终于长大了。”
“上周末?这都过了一周了!”
“第二天,骄弟还没回来。我就满村子去找,村里人都说没看见。我就去他以前逃学去的地方找,也没找到。”
“他早有打算要离开这儿。”
“第三天,我去找他的同学,都说平时他在班里像个隐形人,同学们都没注意到。我的心好痛,骄弟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是隐形人呢?我后悔从来没有注意到。”
“我去年上学走的时候,他说走了就不要回来。”
“第四天的时候,我去找他的老师,老师支支吾吾不肯谈他的情况。说他平时不说话,对老师的提问置之不理,上课看自己的书,不打扰上课,老师也就不怎么管了。我后悔没有提前知道这些情况,骄弟到底怎么了?”
“他说要离开这儿。”
“第五天的时候,他还没回来。我就给你写了信,心想他或许去找你了。”
“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永远离开吗?!”
“永远离开?离开家?为什么?”
娇娃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弟弟后来不怎么说话,经常自言自语,害怕爸爸的鞭打,他反抗的方式就是沉默。她后悔没有停下来跟弟弟说说心里话,也许情况就不会这么糟。
“报警吧,爸爸。”
“我去了县里警察局,登记了。但是没多少希望。” 继承一双大粗手抹过脸庞,脸上的沟壑更加深沉。继承怎么也想不明白,骄弟会有什么样的仇恨,选择离家出走。
想想从骄弟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苦难一分都没有减少。桂香难产而死,自己因超生罚款。为了还清罚款,他在砖厂打工。好不容易回到学校教书,却成了民办教师的身份,无法还原自己的公办老师身份了。自己奋斗了那么长时间得来的公职,说没就没了。只要能教书,民办或公办,无所谓了。盼着孩子们都能有出息,他这辈子也就值了。谁知,偏偏有这么一个孽子,不听话,不学习,到处惹是生非,恨铁不成钢,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每一次鞭打骄弟的时候,继承多希望他能服软,哀求他,但骄弟狠狠地盯着他,不知悔改的眼神只能让他的鞭子无情地落下。
继承无奈地走进屋,无力地躺下。
娇娃看到砖墙的裂缝,风嗖嗖地钻了进来,家破败了,家人离散了。墙可以修补,家人的嫌隙可以修补吗?娇娃抹着眼泪,一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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