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非原创。此文为李玫瑾老师《幽微的人性》一书节选。
主持人:我看过国外的一些研究,如果这个孩子真是大脑有一些问题,提前用药治疗可以减少百分之三四十的再犯罪概率。
李玫瑾:如果真的是癫痫导致她攻击人,这种暴力行为是非常恐怖的。我以前见过一个案件,那个人跟人下棋的时候,因为有一步棋走错了就悔棋,人家不让他悔棋,他就急了,掀完桌子就开始攻击。大家知道他有病就跑了,他就找来一把火点房子,因为他觉得他那个气没出去。点完火以后,房子里跑出来一个孩子,他把这个孩子抓起来扔回去,然后就在那儿站着,跟没事人一样。所以说,这种人的攻击行为是非常可怕的。只要他犯一次,我们确定他得了这个病,就得监控他了。这可不是一个道歉就行了的问题。
主持人:我看见艺术史上好多艺术家最后都被归结为是癫痫促进了他的创作。
嘉宾:有这样的。我不知道中国古代社会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我们离先进国家还有一段距离,可是我相信从前也不是这样的,因为从前的宗法社会是家庭、家族、邻里这种关系,它会适度缓解这种突发的暴力冲突。
李玫瑾:我觉得跟现在比起来,中国古代的生活环境可能不像现在这么艰难。我觉得现在中国人的压力挺大的:第一,人口这么多;第二,生活压力大,很多贫困家庭是非常艰辛的。再加上现在受伤的机会又特别多,比如我们现在每年发生的交通事故,死亡的不说了,光残疾的就有多少人啊!这些伤呢,有的是看得见的,像缺胳膊缺腿的,但脑子里的伤害有时候看不见,却会导致人出现一些异常。
嘉宾:还是跟居住文明的变化有关。过去中国是村落式的,就是城市也很小,所以学者说那叫熟人社会,叫家族社会。以前村子里有个傻子、疯子,有管着他的人,现在不一样了,数万数万的人群投入城市中,街坊邻居已经失去了,都是公寓。可是,只要有人的地方,而且密度又那么高,一定会有疯的、患癫痫的这些人,某一天就会发生某市电梯里的这种事情,那个时候怎么办呢?
主持人:大家都是陌生人,又如此紧密地在一起。
李玫瑾:现在社会因为发展很快,会面临很多的问题。比如说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们十年前盖的楼房很多是没有车库的,这让我看到我们连提前十年的思维都没有。所以我认为,我们在改革开放过程中不要太关注眼前,应该关注更远的东西。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学者的一个职责。我在20世纪90年代看过一本书叫《第四帝国的崛起》,有一个印象非常深。这本书讲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德国人打得最强盛的时候,有一个德国经济学家却有个断言,说蛇不能吞象,这种打法,德国早晚要战败,战败以后一定很惨。所以他当时就在思考:如果德国战败了,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经济,应该怎么来恢复呢?你这边虽然看着很强大,他那边却在研究你战败之后经济如何复苏。他就跑到山上找了几个学者,办个小沙龙,天天在研究方案。后来苏军和盟军同时进入战败的柏林,把德国一分为二,一边是东德,一边是西德。结果真的如此,德国战后食物、毛毯什么都没有,天气又很寒冷,苏联离东德很近,东西从陆地上就运过来了,可是盟军这边就糟了,隔着大洋,所以司令员说我打仗可以,但是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后来有人说,你去找一找艾哈德教授。最后这个教授拿出一个方案,盟军就照这个做了,然后大家看到德国在短短几十年间崛起了。所以我认为,我们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学者呢?我们真的需要一批人能坐下来潜心研究中国十年、二十年以后该怎么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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