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朴树《那些花儿》
昨晚又梦见你们,梦见一起玩耍的西边田地,那里现在已经没有泥巴路,没有蝉鸣声,没有麻雀,也没有纸风筝,甚至连田边的古老大树也一并没有了。
我在梦里到处找你们,大声呼唤你们,以为你们又在和我玩躲猫猫,可我找不到你们,四周只有细微的风声和连绵的油菜花波浪一样随风摇摆的窸窣声,我吓得醒来,醒来只是一场梦,梦里寻不到你们,着急地哭湿了枕巾。
我以为这些年成人的世界已让自己足够坚强,想是麻木的错觉吧,清醒的瞬间又回到最初,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出息,一点小事就会泪眼汪汪,没用的躲在角落里哭泣。
那时侯幸好有你们,在学校不太合群的自己总能在你们身上得到安慰。每年寒假暑假法定节假日包括周末,都是我心心念念盼望的日子,巴望着你们也刚好放假,然后来寻我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一起写作业,那会儿的你们也从不让我久等,从不让我失望,放假几乎是家都不回的直接来寻我,陪我快乐的虚度年华。
我们常去西边田那片田地玩耍,春天放风筝,夏天抓知了,秋天打麻雀,冬天看漫天漫地的雪景,绝美的像纯白仙境......那条路上的老白杨估计都会记得我们铃铛样的大串笑声。
你们告诉在学校不擅交际的我不必在意他人的想法,做真实的自己就好;你们说凡事多问为什么,思考背后原因;你们还说多读一些课外书,可以开拓视野;你们教会我写日记周记,说写字的过程美好而隽永,不仅沉淀心性,还可以打开心底深处的角落,走入另一重世界.......年幼的我不会都懂得,但所有这些你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潜移默化影响着我,慢慢地就同你们一样开始独立慎思,爱上读书和写字。
后来你们长大了,功课繁忙起来,就只有月假和寒暑假,我开始等得久了,就在后院的四颗樱桃树下扎了个秋千,躺在上面望着樱桃树。
樱桃发芽了你们回来了,却只有一天时间,一天太短,我攒了好多好多的话一天怎说得完?
樱桃开花你们又回来了,时间依然很短,我还是没能讲完那些话。
樱桃成熟了,你们放暑假了,我想这回时间足够,我要在你们耳边叽叽喳喳讲几天几夜,可是没讲几天,你们不是要暑期补课就或者有其他安排,你们说你们已长大,不能再像孩子一样在家里无忧无虑的蹉跎光阴,你们开始憧憬很远很远的远方……
后来你们来得越来越少,少到半年一次,一年一次,再后来几年一次,后来的后来,便没有联系……
樱桃果实熟透的样子最好看,红彤彤的一颗挨着一颗在阳光下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红玛瑙。味道也是最好的,酸甜得有层次的肉质口感是现在都市里价格最昂贵的车厘子都无法比拟的。儿时吃了太多樱桃,樱桃的味道早已刻进血脉里,长大也就无法接受车厘子哑然得丝毫调动不了味蕾层次的口感。可惜,每年摘下精挑细选留给你们的樱桃大都坏掉了,樱桃树下的秋千也已经风化成了古董样子,一碰就会碎。
后来我常会通过亲友知道你们的状态,有在上海北京混出一片天地的,有在事业单位稳定工作的,有当了医生的,有经商的,还有年纪轻轻就车祸去世的......有的到了所谓的远方,有的放弃远方,而有的,再无机会去幻想远方……
你们装扮过我的童年,给过我另外一片天地,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童年里虚度过的蹉跎过的岁月才是最美好的,也是最纯真的快乐,哪怕没有后来,哪怕失去联系,我依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曾有过你们的耐心陪伴。
可当我想起你们,还是会难过,想起我们曾经那么要好如今已失散多年。这些年月里,你们可曾想起有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儿总会蜷缩在樱桃树下的秋千上等着你们回来寻她?现在依然等待着......
真的,那些后来的人事聚散从不教我难过诧异,我难过的只是打从记忆伊始就存在的你们,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逝去的逝去,终于都如烟云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有心挽回,竟力不从心,偶尔梦回儿时,看到掰着指头数着日子等待你们放暑假的自己,在挤满红果实的樱桃树下热热闹闹的蝉鸣声里晃动着经久褪色的斑驳秋千,夏日那么长,那么长,像是总也过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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