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风语写作12/31，13/31

他站在窗边，看着街道，道路在黄昏的侵染下呈现出一道道或白或黄的光晕，空中带着寒冷的风，无形却刺骨，西去的太阳看不清轮廓，逐渐被高楼大厦掩住身形，车辆快速又缓慢的移动，行人则像是没有生命的机器，机械又单调地前行。他看着这副景象，心慢慢沉了下去。这个城市，好像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回神，一把拉上窗帘，回到电脑桌前，点上一根烟，忽明忽暗的火星通常能够在他灵感枯竭的时候给他安慰。桌上摆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个二十七英寸的显示器，他把显示器和笔记本用连接线接上，这样他就可以放大他的视线，让字体在屏幕前开出绚丽的花。他怀揣着作家的梦想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二十平米的房间待了十年。这是一个开间，一个大房间和一个狭小的厨房以及无法转身的厕所。为了写作，他把房东置办的一米五的大床换成了宿舍的高低铺，上铺堆满了他的书。他写的书，他买的书。空出来的地方挤下了他的书桌，占据了一半床的位置，他坐在床上写字。

窗户在床的东边，他需要在书桌和床的缝隙中挤过去才能站在那里。东边的窗户只能看见早起的太阳，幸好房间临街，他扭头扭头就能勉强看完整个太阳的光线变化。他时常这样观察，写作的灵感来自观察和幻想。

厨房里挤满了各种厨房用品，他不做饭，可是他需要扮演烟火气，这样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哪怕每天煮一包泡面。厕所因为没有日日打扫，他总感觉整个房间都溢满了一股象征着失败的霉味。这十年，他写了很多作品，有自费出版的，有网络发表的，有躺在草稿箱的，却没有一本被世人接受。想到这里，他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在嘲笑他的人生。他把烟按在烟灰缸里，他感觉自己胃里，心里全部都空荡荡的。

也许，我该离开了。他想。

他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一包泡面或者一根火腿肠，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楼旭。

“兄弟，好消息，大好消息。”楼旭亢奋的声音传入耳膜，上一次他这样兴奋还是他说找到一个出版社的编辑愿意帮他出版作品。他把手机按了免提，放在桌上，他在想如何婉拒他。他甚至都可以想象接下来的话，他组了个局，和那个编辑见一面，然后酒足饭饱之后编辑会答应看看他的文，最后不了了之。

“我要回家了。”他赶在楼旭再次说话之前发声，“你知道的，我老大不小了，家里催我回去结婚。”

楼旭陷入了沉默，久久都没有说话，突然楼旭叹了口气，他说：“老李，我都明白。这个编辑我好久前就跟他提过你，他说看过你好几本小说，今天他提出要见你，我想，多少是个机会吧。”

听楼旭这样说，他突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