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武功,长在武功,四十载春秋从未远离过这片热土。
自从搬家来到杨凌,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喜欢回武功。这其中有着很复杂的感情因素在纠缠。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除了熟悉之外,更多的却是因为熟悉所产生的厌烦。
住在物资局,就在方圆不足千米处上班,每天灰头土脸的从这条街的南头走到北头,十分钟的路程,每一处的街景尽收眼底,甚至于墙上的一副广告语的标点符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确实,在武功生活着,从来不觉得武功有什么好,而搬来杨凌,处处惊喜,开心于杨凌街道宽,路面净,有公园可以逛,来往的人都似乎比武功人有礼貌。
所以好几次去武功办事,都是来去匆匆,很少停留。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却很想回武功去,去逛逛街,看看朋友。今天趁着太阳正好,一路疾驰回到了武功。
熟悉的街道,街道上的一草一木,都没有改变,从西关慢慢走向东,这里有我上过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这里有我们最早住的家园,这里有我新婚的地方,这里有我的初恋。
幼儿园的大门还在老地方,只是进门的坡度垫高了,而我一看到这大门,幼年时关于对幼儿园所有恐惧的心理居然还存在,我曾躲在那扇大门后悄悄的哭,寻思怎样逃回家,我曾在阿姨到处找我的时候,掀翻一个藤编的垃圾桶,把自己扣在下面,透过缝隙看急得掉眼泪的妈妈,却不敢出来。我曾拒绝吃幼儿园里的汤面条,那个管灶的阿姨总会把馍片烤得焦黄塞进我的花罩衣的小口袋。多少年过去,那个阿姨的脸庞仍然在我的记忆中清晰可见。
武装部是我们家最早的家园,武装部门口的两排大树一直都在,五六岁的时候,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用一根长铁丝扎满地的树叶回去让妈妈烧锅。每个树叶我都会用心的扎在叶子中间,一长串金黄色的树叶密密的排列整齐,拿回家,总会得到妈妈的表扬。爸爸在屋外加盖的牛毛毡的灶房,三姐从棉织厂下班回来,头上带着高高的白色工作帽,身上绑着印有“武功县棉织厂”的一圈红字的围裙,手上端着一碗米饭,上面浇盖着一层辣椒油泼红的生蒜苔,吃得正香。四姐的大辫子从头顶一直打到屁股上,端庄秀丽的背着军用书包,唱着歌。我最小的哥,坐在风箱下一边烧火,一手抱着半岁的我,我一个挣脱,他抓不牢,我就头朝下跌进柴灰里,小哥忙不迭的把我捞起,爸的巴掌就已经轮圆了。挨了打的小哥把我抱在腿上,继续烧火。武装部对面是文化馆,那是我童年的乐园,文化馆里绿树成荫,曲径通幽,我常在玩耍的时候被画画的马老师抓去当模特,要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好长时间,让跟马老师学画的学生来临摹,我也因此爱上了绘画。马老师高大,儒雅,金丝边的眼镜后面一张白净和煦的脸。只是奇怪,马老师笔下的我总是安静羞涩,却看不出来一点点的好看的感觉,那时候,正是青杏般的年龄。
十几年前的县政府门口,每逢过年都会放焰火,关于初恋,我最美的记忆在这里,数十米长的银河烟花腾空而起,那个满脸羞涩而真挚的十八岁男孩在那一瞬间悄悄的拉住了我的手,两个人手心里全是汗,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情窦初开的那轻轻一握,漫天焰火照亮夜空,那一刻我也曾对天祈祷,让我们彼此相爱,让这一瞬成为永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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