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晚,半个月亮寂寞地守望着人间,城市的霓虹已然使我们的肉眼看不见童年记忆里那满天的繁星。出来有点晚了,散步乘凉的人们陆陆续续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窝巢。踯躅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夜的凉风吹来,有丝丝泥土微潮的气息。
这是城里差不多最东的路,几年前还是田地,它有个好听的名字湘子路,是以韩愈的侄子韩湘子的名命名的,有点文化气息。道路两旁全是木栾树,抬头望去,花已谢尽,枝头结了一串串鼓囊囊的果实,样子有点像端午节孩子们带的三棱形的香囊。
道牙上有一个年轻的爸爸,正轻轻地剥开木栾果外边那摸上去有点像蝉翼的外皮,里面自然分成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静静的躺着一个绿莹莹的果子,小女孩也是小心地把晶莹的果取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像呵护一块珍贵的宝玉,年轻的爸爸满是疼爱,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一刻我的心中竟也莫名地柔软起来。
不知道故乡的那几棵木栾树还在不在,小时候,我也喜欢把玩木栾的果实,只是那时候大人忙着下地,谁有时间陪孩子玩儿这个呢?真羡慕如今的孩子。
其实玩儿木栾果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要等到初秋,里面的果实会由绿变黄,由黄变红,甚至有点发黑,此时的果实才算成熟,不再那么柔软,颜色也变得光亮,层次丰富。
故乡的木栾树是长在半崖畔的,我们唯有耐心等它成熟,等它自然地落下,炸裂,然后顺着崖坡溜溜地滚下来,守在下边的我们,只须挑选自己喜欢的装在口袋,带回家去,缠着妈妈或者奶奶,把深红浅红圆溜溜的木栾果,用针线一个一个又一个地串起来,我常常蹲在她们身边,一边递着木栾果儿,一边羡慕地看着她们娴熟地穿针引线,看着串着木栾果的串儿越来越长,然后妈妈或奶奶就会在我手上或脖子上比划一下,应该是看看长度,然后,用牙咬断线头儿,手不知怎么地一挽,结就打好了,一串儿手串,一串项链,便漂亮地装饰了一个女孩儿的公主梦。
现在的首饰盒里金项链,银项链,还有玉或其他材质的手链,手镯,多数时候都是丢在那里,只重大场合才会让它们风光一次,即便戴上,却怎么也找不会童年那“公主”般的感觉。
偶然得知,成熟黑透的栾树果实竟是可以串起来做佛珠的,所以寺庙里也多有栽植,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有一段对栾树的描述:“其中有实,圆黑坚硬,堪为数珠者,是也。”再看木栾果,便多了几分不可亵玩的通透之意。
查花语,木栾竟代表着思念,向往和青春。我是思念故乡了么?还有那半山崖的几棵木栾树,还有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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