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见雪》

           

《梅见雪》

【卜算子·梅见雪】

    飘魂入寒窗，飒风摇断肠。偶逢纤雪染绡香，徒感梅锁怅。

红絮却归壤，悲悯湿衣裳。低垂残朽寻茫茫，落痕去留伤。

瑞和五年冬，大雪。

天厉城，红絮山，梅家。

“朽儿，将锁归带去雪家。”梅家家主看着眼前，方十二的梅落朽，颇有几分语重心长。

落朽眸光黯了黯，“是，家主。”父上。

……

天厉城中，一辆马车驶入，愈行愈深，停在了雪家大宅前。梅落朽从马车中牵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双目空空洞，宛如行尸走肉。

“传说，梅家有个傻子，一出生就不哭不笑也不闹。”

“传说，梅家的傻子从来未和别人说过话。”

“传说，梅家的傻子是个活死人呢。”

一袭白衣飘过，人人立即住口，一把油纸伞，将两个孩子遮住，才见，原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锁归双眸中有什么闪过，吐出了生平第一个字：“雪？”

……

“梅落朽，你家家主可有带什么话来？”雪家家主亲自上来为梅落朽拭着发。

“无。”低敛了眉。

动作一顿，一掌击出，“哼那你还来干什么？”怒火不止。

强忍着咽下一口血，不言。

一声冷哼，空荡的静室内，只余落朽一人。

父上，我……朽儿永远都这么没用呢。

……

瑞和六年。

大火蔓延了整个红絮山，三天三夜，梅家，不复存在。

“梅落朽……”话至此，却又归于无言。

“罢了，去吧。”声音沧桑，仿佛晓透了一切。

纤雪阁。

“锁归，你有进步了呢。”

梅锁归眸底闪烁着光芒，“那当然。”

“陵阡少主，梅落朽少爷来寻您。”

雪陵阡微皱了皱眉，“知晓了。”

……

“雪少爷，我弟弟他……”

“他很好，不必担心。”雪陵阡取了茶来，浅抿一口，满是淡然。

梅落朽低垂着眸子，“那便好。”

“还有事？”雪陵阡起身欲走。

“还有便是……我要离开了。梅家……需要我……回去一趟。”迟疑许久，终未说出。

雪陵阡听完 不再迟疑 迈步便走。

梅落朽呆愣了片刻，自嘲一笑，取了桌上茶盏，嗅了嗅，嗯，正好，有他的味道。

……

时光如水，年复一年。

马上。

“锁归，你小心，我要下马咯。”

锁归紧了紧缰绳，强有力地点头。

陵阡一笑，轻功跃起。

身后的人儿不见，心中一慌，马儿乱了几步，立马回神，方拽紧缰绳。

道旁的人却惊地差点又飞跃而起。

院中。

“对，锁归，就是这样，用力地刺出去，用内力灌注。”

一丈开外，一棵柳树，应声倒地，中间，缺了一个圆洞。

湖边。

“锁归，你的鞋又湿了，不过关。”

锁归低垂着头，宛如做了错事一般。

“你要注意风吹动的方向，感受这力量，做到滴水不沾鞋。”

锁归勾唇一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陵阡微微一愣，“好哇，锁归竟会开师傅的玩笑了？”

“你不是我师傅。”是我的心上人。

……

瑞和十五年。

纤雪阁内。

一只手掌拍向了锁归的背部，锁归勾唇一笑，一腾身，已将身后的人缚住。

“想不得，锁归竟已厉害至此，师傅我甘拜下风。”

然而身上缚着自己的人却不为所动。

已是夜间，夏夜炎炎，雪陵阡刚沐浴罢，只着一身松散睡袍，此时，前襟已开，幽香阵阵。

“锁归，放开我，怪热的。”陵阡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的红晕。

“你还有一项东西，未教于我……”梅锁归凑到他耳畔，热气连连，低哑异常。

“嗯？”正欲发问，下额便被捏住，被迫回转了头，火热的唇相接。锁归尝到了梦寐以求的——雪的味道。

一夜无眠，雪华在了床榻之上，浸染了梅香，被梅，吮吸殆尽。

事罢。

“这便是……你不愿……叫我师傅……的原因？”气喘吁吁，一句话说了许久才完。

“是。”

……

“雪陵阡”

雪陵阡跪于屋内，主座上，只雪家家主一人。

“你可知错在何处？”

“不知。”

“呵，不知？好个不知。”

一脸淡然，毫无畏惧。

“那好，即日起，雪家，再无一人名为雪陵阡。”

“哦，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红絮山的大火，正是我雪家所为。”屋外，一道身影僵住，梅落朽，再临雪家，听到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

“如何了？”

“家主，把我逐出雪家了。”

锁归愣住，“都怪我，我现在就去找他认罪，说一切都是……”

以唇封住话语，“不必了，这样岂不更好，我们从此以后，远走高飞。”

“此，此话当真？”

“嗯。”放却仇恨，忘记身份地生活在一起，不好么？

……

“锁归，你这是……？”

“落朽……哥？”方至城外，便遇一人行过。

“锁归，你竟已大好了？”

“是啊，全靠阡儿。”

“如此，甚好。”

“也正好了，我们正无家可归呢。”

“我在红絮山脚修了一座茅草屋，恰可暂住呵。”

……

夜。

一袭黑衣，将雪陵阡直接抱走，早已深中迷药的锁归，全无察觉。

至红絮山深处，一间木屋内。

“陵阡，你可知，这是何处？”

“这里，是原本梅家家主的住处，我回来时，到处是一片废墟。”

“你看到门外那块碑了么？那是我为我父上立的冢。”

“你不懂，因为我不是嫡子，在家中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你不懂，从小陪着一个宛如木偶的弟弟，是怎样的感觉。”

“你不懂，无论这个弟弟如何不堪，仍被父上看重的悲凉。”

“你不懂，我多想正大光明地唤他一声父上。那是我母上毕生的愿望呵。”

“现在好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唤他了。”

雪陵阡眼中有几分动容。

瞥见他眸中的变化，自嘲一笑，“我自小，便争不过梅锁归，但至少，现在，我一定要争过他，把你抢走。”

话未毕，便已是将眼前软躺在床上的人拥入怀中，疯狂的吻，不住地落下。

雪陵阡瞪大了眼睛，欲要挣扎，可中了软骨散的他亦我能为力。只是在他疯狂地不能自己时，双眸赤红，泪水下淌，咬牙骂到：“被逼，无怪你争不过他。”

“是呵，从一开始，我便争不过他。”

“无论是父上还是你。”

……

天之将明。

雪陵阡率先醒来，体内药力已散，第一念头便是杀掉身边之人，可当对上他那一双满是绝望的眸子时，竟下不去手。

昨夜，未有那最后一步。

“为何？”

“争不过，尝过你了，我满足了。”

“杀了我吧，让梅家的事，永远尘封。”

“你知道了？！”

“是。”脸上竟升起了一丝凄凉的笑意。

“……我要回去了，锁归他会……”

门在这时被推开。

“雪？”

……

瑞和二十五年，冬。

红絮山深处，两间木屋。

一个人影立在一间木屋前，看着大学扑簌簌往下掉。

此人双眸空洞，无言，无语。

“锁归，天冷，进屋吧。”

“雪？”没有多余的言语与行动。

泪水划过，一道雪白的人影缓缓将这道身影牵入屋中。

另一间木屋顶上，一个人已被雪掩埋，无知，无觉。痛得，已不知何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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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创，新人而已，多多关照。

图片来自百度。

                        ——慕容小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