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几天,总是在无意之中刷到燕子的抖音,关注查看,没几个视频不说,看了反而有种压抑。
比如有个视频是燕子坐在一张木椅上,眼里仿佛噙着泪花,孤独寂寞……配音是一种悲伤的曲调。
燕子的真实年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丈夫的年龄与我姐姐差不多,也就是五十七八岁的样子。燕子的丈夫是我的侄儿。
在我老家泮水,有很多周姓,父亲说过,我家的老祖辈是从江西迁移过去的,到了现在,开枝散叶,已经是第十五代。老家有取名字按字辈取的规矩,周姓总共有二十四个字辈,小时候父亲让我们兄弟姐妹都背过。但现在我只记得:“应天国之势,文中正道,永锡尔明阳。”还有两句,十个字,不记得了。
据我所知,中国有很多地方取名是不讲究字辈的。不过,现在是新时代,很多老规矩老风俗也都成了过眼云烟。
字辈的遗传,主要体现在名字三个字中、中间的那一个字。比如“永锡尔明阳”这一句,我父亲那一辈都是“永”字辈,我们这一辈是“锡”字辈,而我们的下一辈,就是“尔”字辈。哥哥的两个儿子就叫周尔杰,周尔通。轮到我弟弟结婚生子,他就弃旧追新力求自由,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取名周磊、周易。
话说祖母生下父亲那年已经四十九岁,所以我在同龄人中已经居老字辈了。和先生结婚那年回了趟老家,听侄孙们管我叫“姑婆”,先生大为不解。问,你们这边结婚了的姑娘都管叫“婆”吗?后经我解释才恍然大悟。
叔伯家锡辉哥一共生了三儿一女,最大的儿子就是燕子的丈夫,尔强。
二零一八年的夏天,弟弟为父亲操办八十岁祝寿日,当时所有的至亲至戚都去了我娘家为父亲祝寿。办寿那天晚上,我那侄儿最后一个离开。之前我只知道他和燕子很早就去了贵阳做生意,在那边发财买了几套房。至于他们的两个儿子,大学毕业、工作也都在贵阳。那晚,侄儿之所以离开得晚,是托我老父亲给他们小儿子选一个黄道吉日完婚的。老家规矩多,像订结婚日这种事,是很费心的。不比苏州这一带,一般都选双休日或节气上的日子。我的母亲告诉我,老家是根,结婚是大事,孙儿们无论走多远,都是高兴选择回老家办事情的。
那晚,二十多年没见过的燕子来我家找侄儿。进了母亲家门,看见尔强,笑问,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是不是喝酒醉了?只听我那侄儿对燕子也是温柔体贴的语气:来,三孃(指我)也是多年没见过面了,坐下来一起聊聊天……也就是那晚,我们一家才知道了侄儿夫妻俩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心酸秘密。
原来他们夫妻育有一女,当时燕子是在娘家去生下那孩子的。娘家在离泮水三十里外的遵金,比较偏僻。燕子说,孩子生下来之后特别爱哭,侄儿胆子小,坚持要送掉孩子,燕子不同意。后来,僵持了一个多月,那女婴最终还是被侄儿抱走了……
送到哪里去了?侄儿说,遵义火车站那一带。我一听,眼前立马就浮现出电视剧《渴望》中,罗冈把孩子放车站的那节片段……都是不得已。
其实,在那个全国严打严抓计划生育的时代,像有人家突然捡到孩子和送走孩子这样的事时常发生。有想女儿的,生下来是儿子就送人。有人家想要个儿子的,生下来是女儿也悄悄送人。但我们不知道这样的事,居然在侄儿夫妻俩身上也曾上演过。侄儿真的是不应该送走那女婴的,燕子那时本身就想要个女儿……燕子低泣责怪,早知道他那么狠心要送走,我还不如不生……
孩子是送出去了,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侄儿良心上从来就没有真正安心过。夫妻俩起先把两个儿子放在老家让我锡辉哥夫妇帮忙带。一边在外做生意,一边四处去打听,寻找那孩子下落。可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无音讯。侄儿捶胸顿足,流下无限悔恨的泪。想必再多的钱也换不来良心上的谴责。
此刻,想起这些,燕子夫妻那既无奈又悲伤的痛楚又浮现眼前,随风飘荡……
岁月悠悠,物是人非。
2020/03/14
写后语:此女孩出生于1992年2月12日(阴历),阳历3月15号。属猴。若有知情者,可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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