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背影是不会骗人的
原定今日发送的另一篇文章,因过于敏感而担心再次被打入冷宫,只得临时换下。不过,此文亦有看头啊!
散文家朱自清曾写过一篇《背影》,写他父亲送他去北京读书时,在火车站爬月台给他买橘子的细节。现摘录那段文字如下: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轨,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轨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轨,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轨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这是一篇纪实散文,通过对父亲“背影”的反复记叙,表现了父亲疼爱儿子的深情,也表达了儿子对父亲的深深怀念,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无独有偶。韩国前总统朴槿惠在一封回忆的信中,也提到了父亲的背影。摘录如下:
据母亲描述,年轻时的父亲是位军人,也是一个浪漫派的男子。母亲的娘家相当富裕,外公的事业相当兴旺,母亲从小被称为“校洞小姐”。母亲原本想读大学,但因为当时外公对女性教育持保守观念,反对她念大学,所以最终只毕业于培花女子高中。
母亲对父亲一见钟情,但外公不太满意父亲,不愿将宝贝女儿嫁给一个贫穷的军人。
那时,我的父亲是军中的少校,薪资微薄,连一座房子都没有。可是,母亲就是那样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父亲。她说:“当时他脱军靴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可靠,虽然一个人的长相和言语可以骗人,但背影是骗不了人的。见过几次面之后,我更深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他是个朴素又值得信赖的深情男子。”
当我和妹妹问起母亲与父亲的相遇时,她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告诉我们选择对象不能以金钱或外表来衡量,而要以信任与信赖为优先考虑。
在朴槿惠的笔下,母亲是在看了父亲的背影之后,才相信了这个男人靠得住,值得信赖,才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父亲。
一个人的背影是如此的重要,这说明了什么呢?我想,是因为一个人的相貌和语言有可能是骗人的,不可信的,惟有他的背影才是最真实的,是不会骗人的。何以见得?
首先我们来看看吧,肥胖的父亲为了给儿子买橘子,不惜下月台又上月台,在撑着手缩着脚往上提身子的时候,那厚实的背,是真实的毫无做作的。这厚实的脊背,曾扛起一个家,曾抵挡住狂风暴雨,现在为了儿子,又不惜艰难地攀爬。这就是父亲真实的背影所折射出来的最真实的怜子之情,也是感动儿子潸然泪下的最真实动人的画面。
再来看看朴槿惠的父亲的背影吧。一位年轻军人在脱军靴的时候,那脊背一定是弓着的,弓着的背一定是墩厚而又真实的,拥有力量的。作为女性,其心思的细腻和第六感,通过军人这个弓着的厚实有力的背影,就能够感觉到他胸怀的宽阔,意志的坚定,品质的高洁;就能断定这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就可以决定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他。
另外,我认识一位乡间的武师和草药郎中,他熟读《易经》,阅人无数,对人生社交有着丰富的经验。他曾对我说:“告诉你看一个人,他真不真诚,有没有义气,讲不讲义道,值不值深交,你不用看别的,也不用听他说什么,你只看他的背影。比如你和他交谈,他时不时侧着背对着你,或者你送他出门上车,他一直连头也不回,始终以一个冷漠的脊背对着你,而且经常是这样,他对谁也是这样,那么这个人是不真诚的,也是不太讲义道的,不值得深交。”
开始,我对这话半信半疑,觉得言过其实。但是,当我有了这样的体验之后,就相信这话是真的,这个识人方法是准确的。
我以前有过一位朋友,比我小几岁,是离异的单身汉,生活困顿。和他在一起玩时,自然是我付出的多,坐我的车,吃我的请,有时也邀他来家里做客。我的热情是真诚的,是不图丝毫回报的。可是,每当我送他走,握手道别之后,无论走多远,他从不回头看我一眼,像是个行色匆匆的过客,始终以一个背影对着我。哪怕上了公交车开着窗户,他也不正面朝我,瞧我一眼。后来,他果然渐渐不跟我联系了,加他微信先是拒绝,后来加上了,也没有一句问候的话,几成僵尸粉。后来我和一位女士的交往,也是这样的情形与结局。
此时,我想起了武师,觉得他说的“背影识人”的话,是对的。
由此可见,一个人的背影,是能够说明很多问题的。有的人的背影,是真实、善良和可靠的;而有的人的背影,则是虚假、伪善和不可信的。一个人有怎样的背影,是由他的性格、品质、胸怀和修养所决定的,是他真实的心灵世界的反映。
背影是胸膛的另一面。做人,要有一副坚实厚道的脊梁。而要有一个真实友善的背影,就要有一副“坚定勇敢”“海纳百川”“知恩图报”“与人为善”的好胸膛。只有这样的胸膛反衬出来的背影,才值得回忆,才值得感动,才值得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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