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么一病就死，要么正常地活着，病倒在床上是不会有人来管我的死活的。”妈妈恨恨地跟我说，我安慰她不会的，但说出来似乎很没底气。两个哥哥，一个远在山东，孩子才一岁，一个近乎无业游民，自顾尚难。而我也在千里之外，分身乏术，虽有心却无力。
我在家排行最小，且是唯一的女孩。毫无疑问，我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深得她的喜欢。因妈妈小时候外婆不让她上学，不管妈妈学习成绩好，硬是让她退学。理由是女儿终究是别家的人，用不着读那么多书。因此，对我，只要我愿读想读，妈妈就会支持我读。大学毕业考上研究生，是自费，家里根本拿不出学费。于是爸爸反对我继续读下去，他认为读个大学就够了。妈妈不睬爸爸，到处借钱，终于为我凑足了学费。靠着勤工俭学，我读完了三年的硕士。毕业后工作了一年，又继续攻读博士。
兜兜转转，走出校园的我已近而立之年，而妈妈已六十花甲。2012年，孩子出世，妈妈再次伸出援手，远离家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努力帮我分忧。妈妈做事麻力，总嫌我们做事慢，为此几乎包揽了一切家务。与妈妈相处的那段时光，让我得以认真地看看妈妈，她的白发明显增多，步履日渐蹒跚。由于有高血压，会经常头晕。当看到日渐衰老的妈妈还在为我忙里忙外，心里充满了内疚，总觉得自己是自私的，躲在校园里这么多年，任着自己的性子，做个假想的“精神贵族”，而经济都难以独立，更何谈支助家里。对于我，从来只有妈妈的付出，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记忆中的妈妈性子急，做事快，像个陀螺一样忙进忙出，从没想过妈妈有一天也会老，她也需要人来照顾。从来没想过假如有一天妈妈因病卧床会是个什么境况，真有那么一天，我该如何做？如果当初有那么一点顾虑，我还会走得离家越远越好吗？“儿行千里母担忧”，也许正如俗话说的，“从来只有瓜念籽，没有籽念瓜”，我永远是妈妈的牵挂，只是我的回报太少太少。不管愿不愿意正视，妈妈真的在老去，惟愿在妈妈的有生之年尽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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