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山间的鬼,亦是山间的神。它不知道神是什么意思,似乎是人类的编排。
有人曾在山雾中看见缥缈的豹,看见妩媚的人影。
山鬼没有体型,自化形来就是如此。
但山鬼的故事还是流传下来。
人们开始叫山鬼的山为山鬼山,后来改成山神山,再后来干脆叫神山。
山鬼无所谓,还是白天化作草尖儿的露珠,夜晚飘在鸟儿的羽毛里。
来唱歌的人越来越多,还在山间扔动物的尸体。山鬼刚开始不在意,死掉的动物多了,山鬼就生气了。
一个晴天霹雳把领头的唱歌老头给劈了。
劈了差不多三个老头,唱歌的人散了,只留了一个人上山给它唱歌。
没有鸟儿的歌声好听。
山鬼嗤之以鼻。
山鬼的法力来源于山间的花草虫木。它和山间的动物一样,终日四处奔跑,没有忧愁,亦不知什么叫快乐。
最近让它疑惑的那个小猴子,应该说是人类,已经死了吧。
死亡不过是一个流程。它从不在意这些。
第一天,那个叫人类的砍断了自己的么指,唱着歌,直到无法出声。
第二天,人类砍断了她的第二根手指指,唱着歌,直到无法出声。
第三天,人类砍断了她的第三根手指,唱着歌,直到无法出声。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十六天。
她已经无法走路,也无法说话。
她有喝的露水,吃的浆果和没有愈合的伤痕。
山鬼觉得疑惑。
你想要什么?
女孩听见成千上万个声音袭来,她抬头,鸟儿依旧在飞,草也在微微浮动。
你想要什么?
女孩张嘴,发不出声节。
我不知道你要的神是什么。
女孩微微开口。
我只是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女孩终于闭上眼睛。
山鬼感受着女孩叹息的灵魂。
值得么?
值得。
我不懂。
如果你是人,你就会懂。
于是,山鬼成了女孩。
剧烈的痛让它逃离这具破损的身体,山间的灵帮它修复破碎的伤口。
露水的凉让它止不住发抖,喉咙里都是咸的,微微发苦。
它好痛。
活着是这么痛苦的事情么?
羊用长方形的瞳孔看着它,蹄子踏到它的头顶,把自己的乳头凑近它的唇。
它几近本能的张嘴吸吮,温热纯厚的乳汁流入她的胃。
她体内抽搐着疼痛的地方,被温润的大手熨平了。
她充斥着无上的愉悦,除了吸吮的想法再也想不到其他的。
良久,她感到满足。
然后,它离开了女孩的身体。
如何?女孩的灵问。
不怎么样,太累了。
你不觉得当个人类能体会到幸福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惜生命来求我
...我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什么
没必要告诉你了,我已经死了。
要来跟我一起当山神么?
不,我已经死了。
你因我而死,我也进入过你的身体,你已经是山神了,哦也可以叫山鬼。
...我看到了日落和水底。
这座山都是你的眼睛。
神会更自由么?
没有什么神,你只是一团能思考能看见的气。
我无法离开这山?
永远在此。
我抛弃了身体...
你抛弃了身体,获得了鹰的眼睛,虫的眼睛,鱼的眼睛,鸟的眼睛,你失去了身体独有的感受,你迟早也会变成真正的气,灵,或者说神。你就是我。
可我们在对话...
嗯...或许我们能有自己的身体,做你想做的,离开这里。
我现在是你思考中的一个想法是么?
你是没有统一的我。
你是山鬼,我是山神。
我是山鬼,你是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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