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进去坐坐?”
酒楼里的布置颇为奢华,由正门进去,过了玄关和屏风,便是一座天井直通上下,四周用雕花的楠木柱撑起,
柱与柱之间还有镂空的围栏,每层围栏的雕刻还不尽相同,天井上面一周用玉色琉璃瓦镶嵌着,四处摆放的桌椅用料也十分讲究。
两人行至玄关,有个跑堂的小二来打招呼,“二位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啊?”青袍人看了她一眼,
“住店!”,
“不住!”
她脸上刷的红了一片,一胳膊把他扯过来,“不是说好了来找人吗,怎么还住店了?”
他一笑,“我忘了,还有人等着我们呢,”转身对那小二说,“我们是来找人的,敢问小哥,今天可有个络腮胡子有点胖的人来过这?”
小二一听乐了,“您说的是我们酒馆的厨子吧,叫何永,对不对?”
两人相视一笑,“那,劳烦小哥你给带个路可好?”说完拿出一块碎银放到小二手里,小二脸都笑开花了,“好说,二位跟我来。”
两人跟着小二穿过走廊来到后厨,小二先喊了声,随即就拱手告辞,忙自己的去了。
“两位在外面稍等啊,这里面是鱼肉之肆,不便两位进来,”
话音刚落,门帘一敞,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正是络腮胡子,见到两个人便拱手行了一礼,
“两位随我过来吧”说完他转身便向后院走去。
这院子里刚刚被人扫干净了雪,布置的也简单,一张石桌,四五个石凳,一棵老柳树长在角落里,树下是一股清泉,早已结冰。
络腮胡子伸手拂去石凳上的一层薄雪,道“请坐。”
青袍人和她并排坐在他对面,他开口道:
“二位来到镇上来,想知道的事恐怕跟邻镇的镖局之事有关吧,”他看了一眼青袍人,又说,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那下手之人是谁,但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环顾一周,接着说
“前些天有几个人来这吃饭,看穿着打扮是当朝官员,还有两个兵士,但都面生,我就让人偷偷打听,还真听出了一些东西。”
她的神情这时有些紧张,眼神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担忧,络腮胡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他们是州府的人,听他们说,今年州府上缴到朝廷的贡品其实并没到朝廷,反而是被半路劫走了,据说那劫贡饷的人打的是戍边于将军的旗号,”
“然后朝廷就以欺君罔上,意图谋反之名下令,让州府处理此事,肃清乱党。朝廷插手,恐怕于将军的下场也……”
话没说完,络腮胡子长叹一声,起身向两人行礼,转身就回了后厨,“有事可以再来找我”
“多谢……”青袍人也起身回礼,但看络腮胡子没再理他,话也没说尽便又坐了回去。
“现如今忠臣良将不得重用,反倒被小人诬陷,”她攥紧拳头,双眉紧蹙,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真凶。”
他看着她,心中也多少有些壮志难抒的郁闷,但随即便恢复过来,
“行了,别想了,你爹出镖被劫,本来就有些蹊跷,造反更是不可能的事,这风头怕是起在别的地方,要报仇也得从长计议。”
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走吧,还有事要办,今晚上先住在这,明天一早出发…”
“那不还是要住店吗!”她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入夜,楼下的客人渐渐散去,酒楼里的伙计把灯笼点亮,收拾桌椅,喂喂牲畜。酒楼里慢慢安静下来,像他们两个这样住店的人并不多,毕竟是大过年的夜晚,大概都是,万家灯火团圆夜,四世同堂享天伦。
这个镇子里大概没有闹年夜之类的习俗,但街上还是不时传来一些孩子的玩耍声,爆竹声和男人们的呼喊声。
在镇西北角住着一家普普通通的铁匠,每日的工作就是给镇上的人打个马蹄铁或者钉子锤子之类的东西。
那人长得挺壮实,黝黑的皮肤,性格也比较忠厚老实。又吃得那起早贪黑的苦,所以生意也不算坏,就是一直孤身一人,偶尔有媒人想来搭线也都被他一一回绝了。
这大年夜晚上闲来无事,他把一块上好的精铁沉入水中,准备去街上走走。正走到院门口,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向后猛退几步,退到打铁炉旁边,抄起打铁的钢锤向前方猛然挥去!
“嘣!”的一声,黑暗中冒出一丝火花。
“凌寒,功夫不减啊。”还没察觉,院门口墙头上忽然间就站着了一个人。
“至少没比你差,”叫凌寒的铁匠走回炉旁把铁锤放下,转头看着已然站在院里的青袍人。
“有事找我?”
“镇子上有个叫何永的功夫也挺好,听说了吗?”青袍人拿起一根钢钉细细打量,借着炉火的微光,钢钉上优美的花纹若隐若现。
“只是打钉子的话,可惜了你这一身好手艺。”
“认识,那家伙菜做的也挺好,”凌寒笑了笑,“有事直说,别拐弯抹角。”
“我想让你帮我打一把剑,要细如柳叶,轻似鸿毛,还要削铁如泥……”
“得得得,要求还真不少,我记得你只用针,为什么这次改用剑了,”凌寒用手捏了捏眉心
“那就顺便帮我再打二十根针吧,银锭我给你带来了,记得,剑一定要细,要轻。”
青袍人放下一块银锭在台子上,飞身跃上院墙,“我明天来取”
凌寒叹了口气,笑骂了一句,拿起那块银锭捏在手里,细细打量起来……
第二天清晨,小二早早起来去打扫院子,却发现有个人站在院子中间,正拿着一根树枝,来回腾挪练习着,看上去好像是一套剑法。
那人正是青袍人,他转身看着提着扫帚的店小二,见他正满脸兴奋的看着自己,笑了笑,
“你去,把跟我同行的那个姑娘叫起来。”小二也双拳一抱,称“是!”
“哦对了,把这个包裹也拿上去。”
这时她才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忽然就听到有人敲门,
“小姐,小姐?起床了吗?”她赶忙爬起来,是那个小二的声音。
“已经起来了,你等一下啊。”
她把房门打开,店小二正举着一个包袱,“和你一起来的大侠给你的。”
“多谢小哥,”她把房门关上,
“还大侠呢,流氓差不多…”心里边想着边打开包袱,里面包着一件莲青色的长裙,和一件厚重暖和的棉布长袍。
“还算有点人性,回头也送他点东西…”惊喜之余,她小心翼翼地换上两件衣服,生怕弄坏了,这些年,除了她的爹爹给她买过衣服,这还是头一次收到礼物。
“你到底要睡到多久?快下来,该出发了!”青袍人不耐烦的声音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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