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1

莽莽群山，层层叠叠，似乎无穷无尽，不见尽头。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的人，只有对山的深刻认识。

大山里，草木葱笼，经年累月地相伴而生，无论是古木参天的大树，还是矮小的灌木丛，都错落有致地生长着，就连小到贴地生长的马煳烧也玩强地扬着细小的枝丫，从茅草间伸出枝枝蔓蔓的细条，年复一年的开枝散叶。

马煳烧身上细小的叶片就象永远长不大的豆芽，深绿深绿的，在黑褐色枝干上摇曳着，象从没有变化，直到它和马煳烧一起被樵夫砍成成垛的柴捆，在炉膛或火堆里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郑辉和郑豪兄弟俩在无穷无尽的大山深处所寻觅的，正是这枝条硬朗，结实易燃的马煳烧。

这是一年里冬末时节，天空不时乌云密布，随时有下大雪的可能，赶在大雪封山前砍好两担马煳烧成了哥俩的迫却任务。

马煳烧是山里常见的一种多年生灌木丛，生长在林中的茅草丛中，枝叉细密，却长不成树木，而其他一些杂树是被林业部门保护的，肯定不能当柴烧，因此，只有这亦树亦草的植物成了砍柴的首选。

砍柴真是一个苦活儿。山里的大树小树都不能砍，只有这茅草连同马煳烧才可以被人砍了当柴烧，而马煳烧只有在林中的茅草丛里才能找到它，因此，哥俩只能找到一丛砍一丛。

马煳烧抓在手上如干枯的荆棘条，刺得手生疼，郑辉稚嫩的手不一会儿就被它连磨带扎的，弄得血肉模糊，但郑辉仍一声不吭地把它们一把把砍倒，用茅草扎成碗口粗细的小把，横七竖八地放倒在山坡上。

大哥郑豪看砍得差不多了，便在邻近涯边的树旁砍来几根老葛藤，麻利地用砍刀在葛藤上划开一道口子，剥出灰绿色的藤条当绳丝，不一会，两担马煳烧就捆好了。

郑豪用钎担的一头从柴捆藤条间斜插进去，一个五六十斤重的柴捆就被他从地上撅起，他用两个膀子按下钎担空着的另一头，背上是刚刚叉好的柴捆，柴捆的重量虽然只有五六十斤重，但一米多长的捆子总是在肩头摇晃着，为保持平衡，他不得不随着柴捆晃悠着，在保持平衡的那一刻，将钎担的尖角快速稳健地刺进柴捆。

郑辉学着大哥的样子，也要将钎担插进柴捆，但因为没有掌握好要领，钎担撅起的柴捆总是横着或斜着，来回晃悠，没有象大哥那样顺利地立挺着。

小辉，要这样插，从柴捆的上半截斜插进去，这样柴捆才不会头重脚轻。

郑豪一边说着，一边把柴担放在地上，顺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走到小辉的柴垛边指导着。小辉按大哥说得办法，果然将两捆柴插好，一前一后两捆柴成八字形分立钎担的两头，大哥又把木棍递给他，让他当打冲用。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郑家兄弟俩挑着两担柴，终于走出了大山，来到一处开阔地带。

紧赶慢赶地走了两个多小时，弟兄俩衣裳汗透，气喘吁吁，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这是郑辉第一次跟大哥到山里砍柴，以往都是大哥和父亲去的，今年夏天，郑辉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在生产队上工，听说大哥要进山砍柴，便央求父亲也要去，父亲十分心疼这个小儿子，生怕他去了受不了，没想到小辉说，他已经长大了，该为家里做点什么了。

父亲只好同意他兄弟两个去，但要求他们要早去早回。

现在马上就要到家了，尽管今天很累，但小辉感到总算可以为家里做点什么了，因为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一个学生，而成了家里的半个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