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那个时候,如果我再勇敢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不过,或许结局早已经注定,这个故事从未开始,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gay,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觉得,直到,遇到他。
那段时间刚好是考试周,为了不挂科,我每天都会去图书馆找个固定的位置学习。坚持了几天,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看着我,这样想着,又觉得太自作多情,学校男女比例失调,周围基本上都是大老爷们,自己又不是美少女,哪来的人偷看自己。
直到一回,我又突然有一种不安感,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的主人是个清秀干净的少年,穿着白衬衫,手上拿着一支铅笔,眼角带着几分孤寂和几分被抓包的慌乱,像青春偶像剧里走出来的少年。
我没有多看,装作不经意地把眼神放到别处,心却在狂跳,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有见色起意,但是此刻,我想,我是一见钟情了,或许也可以说是见色起意吧,因为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后来,考试周结束,我还是常去图书馆,为了能见到他。他每回都在,而且每回都会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依旧会偷看我,边看还会边拿着铅笔在他的画册里画着什么。有一回我趁着他上厕所的空当儿,偷偷去看过,画册里几乎每一张画的都是我,画得很用心,每一处细节都画得很仔细。
我其实并不确信,他是否也喜欢着我?或者只是想找个画画的模特?不过,我敢确信,我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好看又干净的少年。
我们似乎在心照不宣地遵守着某种约定,每天会固定地去图书馆,在固定的位置邂逅,偷看着彼此,但是又装作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从不打招呼,从未给过彼此一个暖心的微笑(虽然我一直想这样来着),一直这样遵守着,但无人先跨越雷池一步。
我心里越来越煎熬,很想去认识他,了解他是怎样的人,听听他的声音,告诉他,你的画真好看……我煎熬着,无法接受自己和他永远隔着这样远的距离,我终于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无数次地想象着,某一天,我会什么都不顾,冲到他面前,告诉他我心里一直喜欢着他,我想,他一定会眨眨眼睛,呆呆的看着我,同样告诉我,“我也是啊。”
但是,我也想过,或许他的反应是惊愕的,恐惧的,嫌恶的,或许他会慌乱地逃走,以后我再也看不见他了。
不过,其实我更怕,别人知道我喜欢一个男生,会觉得我是个变态,是个疯子,走在路上,会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会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我真的很怕,这些都是我完全无法承受的。
我日日夜夜被这些想法折磨着,很痛苦,很纠结。
不过,很快就不用纠结了。
那一天,应该是我和他相识差不多一年的日子。那天天气很好,天很蓝,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他走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不过,他的位置空着,桌子上用来占座的一堆书也不见了。我心中有些不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发现一本画册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太熟悉了,太熟悉了,这就是他的那本画册!
我心中狂跳,平复了好久的情绪才敢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用清秀的字体写着:“再见了,愿你一切安好。——你生命里的一个过路人。”
我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发疯一般,抱起画册就往外跑,跑到一半又忽然顿住,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是啊,过路人,终究还是过路人啊。我除了拥有一本画册,几乎对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性情,不了解他的故事,没有听过他的声音,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现在又该去哪里找他?
甚至,甚至我不能把这称为结束,因为这段故事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又何来的结束?
我想我还是太懦弱了,后来无数次地想,如果当时我再勇敢一点,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不一样?不过也只能想了,没有开始,也无所谓结束了。
(五天前投的稿子,既然石沉大海了,那我就发出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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