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格外喜欢在出远门的前一天凌晨写点什么东西。上一篇是从曲阜回家,这一篇是从蓬莱回家。
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灵光乍现头脑微热,心里有个声音说,不然就,写点什么吧?
我承认写东西确是需要灵感的。但这个东西不需要刻意去寻找。
这世上极多事物,一旦刻意去寻,往往寻不到。
万物灼灼生长,来去自由。
我一直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
泛泛学过十几样东西,是以有几项勉强拿出手。反应速度不敢恭维,心理年龄不敢恭维,生活能力不敢恭维。
这些我一直知道。
有人说,我们终其一生,只不过是为了摆脱他人的期待,成为真正的自己。
从前我会觉得这句话很酷,会努力反复打磨它,把它放到至高处。
现在我想说,这句话未免有些冠冕堂皇。
没有谁不活在别人的期待中。
我在家从不干活。
快十九岁的人了,洗衣服是舍友教的。唯一会做的饭是方便面。家里的扫帚拖把在哪我不知道。哪种拖把用在哪里我不知道。生刀熟刀生板熟板谁是谁我不知道。
我极挑食。熟悉我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我妈说我不食人间烟火。来小舅家吃了几顿饭后,舅妈说我不食人间烟火。
以上,从前我很享受,现在我不喜欢。
今天我在说说里讲,我说这些变化不是刻意,这是一个契机。我看着弟弟不停的破坏捣乱,舅妈跟在后面收拾残局,我就突然想到了一直以来的我。
我总是用我还小来搪塞自己。
我把懒惰当作了安逸。把不负责当作了洒脱。事实上这些想法,幼稚的可怖。
难以想象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还会这么想,可这确是我。
我不知道这篇文章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自我检讨。这不是我的初衷。
我的初衷很简单。不能在人生本身面前溃逃。不能被自己所藐视所不屑的东西压瘪挤碎。
许是因为弟弟在身边。我换了一个人。
做饭?我来!
洗碗?我来!
打扫卫生?我来!
我以前对这些事情很不屑的。可是现在我觉得,把生的食物做熟,把脏的碗筷洗净,这中间分明有世间难求的欢愉。
我陪他完成背诵千字文的作业。一个字一个字解释给他听,然后陪他一起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种事,他理解不了,我就用浅显的小故事类比。
也只有他会被“我不喜欢你了”这句话威胁到。每次干了一件让我开心的事,就上赶着来我面前问,我现在是不是超喜欢他了。惹我生气了我就板着脸努力憋住笑意说,不喜欢。他就追问说,那是不是比较喜欢。
也有被我批到哭的时候。豆子大的眼泪一粒粒坠下来,可就是不认错。
明白事理后软软糯糯的说出,姐姐对不起。
就好像前几天我还是个只会等着我妈把饭盛出来的死孩子。
就好像前几天我还在自己的茧中,对于体贴别人这件事不屑一顾。
我没有刻意去寻。成长它自己悄然现身。
昨天林空翻看从前的信件,给我拍了几个片段。是我写的日常。
看过后,我看到了一些信件之外的东西。
之前我说,自爱,沉稳,而后爱人。
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
我一直觉得让人成长的是磨难。现在我不这样认为。让人成长的分明是理解。
站在了曾经不理解的位置上,看当初的自己。一个人才会轰然长大。
我特别喜欢庆山对杨树哗哗叶子声的理解。她觉得那像在下一场雨。
理解可以有很多种。但是哪个最才情,担得起传颂下去的盛名。只有一位。
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选择在哪一天轰然成长。
不会刻意去寻的。
我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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