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手揽住她的腰际,当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当彼此的双脚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时,有几人知晓,这看似完美的搭档、完美的爱情的脚下是一片深渊。
就像每一个故事的开始一样,素不相识、偶然相遇、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总有一个人会像古代戏剧中的“傻角”一样,为了哪怕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愿意花费百分百的生命,有时实在令人发笑,但在笑的同时,不知几人想过,这世间如此的一往情深还有多少,又有几人在频繁地交际之中还留有一份真情。在时光的风吹雨打中,学会的是世俗眼中的成熟与现实,而失去的是生命那本来的一份纯真。然而,当这样的一位绅士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表达一见钟情的爱慕之时,或许我们应该怀着对至臻之物的憧憬与守望看待这样一段爱情的开始。
对一个痴情人来说,对方的一言一行都胜似党章的规定宪法的条文,不惜为此付出一切,也不惜因此而成为感情的奴隶,这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爱意,这样的不惜一切奋不顾身,足以让一颗在寂寞苍白的纸醉金迷中挣扎许久的灵魂为爱而彻底沉沦,就这样,他的手揽住她的腰际,她的手搭在的肩膀,开始属于彼此爱情的舞蹈,一段荒唐而疯狂、如梦似幻的爱情就此统治了两人整个的灵魂。然而,这样不顾一切去投入的爱情的下方却凝结成一个感情的深渊,两人在深渊之上舞蹈,也许是两人都投入过多的缘故,一旦舞蹈结束,他们都会在感情的深渊里沉沦下坠无法自拔。爱情如此具有魔力,即使会让人跌入深渊,也未曾阻拦痴情人的脚步,即便跌入深渊不断下坠许多人依然无怨无悔。
世界却未曾给予这种爱情以完美二字,当两人舞蹈得越投入、越优美、越精彩、越热烈,他们脚下的深渊却越显得深不见底,沉静中搅动着深不可测的悲哀。而正是这种沉静的恐惧与悲哀让舞者更加忘我的舞蹈、更加疯狂的热恋,或许他们明白一旦有一天两人分离,彼此都会陷入那深渊中。他们为了彼此的爱情坚持并努力着,但他们生活在一个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枷锁控制、各种繁文缛节的程序调整着的世界,世界里的其他人过着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处处欢声笑语的生活。这一切了无边际而对他们而言又如此狭窄,竟容不下一个可供他们舞蹈的场地、这样的舞者、这样的爱情,他们被迫或注定要成为这个世界的叛逆者。
这个世界里的人们选择拿起手中的武器,他们如此强大,金钱、道德、宗教甚至人情都成为他们对抗这对叛逆者的武器,步步紧逼,除非他们按照这世界“应有的”样子去生活。这场甜蜜而疯狂的爱恋,又如同一场背离世界的逃亡。他慢慢发现,为了与她共舞,他的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豪华的别墅、马车、香水首饰还有成沓的现金,但这些并不真实,近乎透明的繁华里流露出狰狞冷漠的微笑,仿佛瞬间就可以将这一切吞噬。两人的脚下、已不只是深渊,更有繁华而苍凉的海市蜃楼。一切,除了这爱情以外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然而,在人们的围堵之下,当他发觉占据自己整个灵魂的爱也不真实又会如何呢?
这个世界,翻手繁华、覆手苍凉,——仅在一念之间。对他而言这伟大的爱瞬间也如同那海市蜃楼一般——虚假、冷漠。舞蹈就这样结束了,他两脚踏空跌入深渊,在这深渊里一切的爱都化作恨,沉静的深渊瞬间变为汹涌的漩涡,而在这漩涡里逝去的却不只是一场爱情,还有她那年轻的生命,香消玉殒之后,仅留下一抹淡淡的茶花香……
一切终将远去、一切终将逝去,一切都会返回从前的模样,熙熙攘攘、物欲横流。没有人会想起逝去的生命,因为那无非一朵花而已,就算枯萎一树也不会影响那满园春色。不过,逝去的是花之形,而花之魂会永远活在他的心里,成为他最大的幸福和哀伤、成为他的深渊,因为彼此的深爱让彼此度过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又因为他的恨意,彻底地让茶花凋谢、让她在痛苦中离开这世界。但我想,在天国的她一定是安详的幸福的,因为,她会永远活在他的心里,当世界将她遗忘,他却将她珍藏,为她更换墓地,让她的墓碑前永远飘溢着茶花香,人的一生,无论爱恨,遇见这样的人,确实是一种幸运。
我喜欢这样的故事,我喜欢这样的他们,或爱或恨、或喜或悲,都可以看到这世间唯美真挚的感情、都可以看到生命中那难寻的本真。今日我们依然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翻手繁华、覆手苍凉,人情世故中没有多少值得留住,当我存在这个世间是如此,而当我离开了呢?谁能记起骨灰的寂寞,谁能听到凄冷的墓碑旁萧瑟肃杀的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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