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慧玲
我叫武冈,自盘古开天辟地,我便诞生。而武冈这名字,则是宋人给我取的,并一直沿用至今。悠悠千年,我遥看万载沧海成桑田。时间,让我饱经风霜。夜夜浅眠,极少做梦。而昨晚。我却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和我的子女坐一江明媚,看倦鸟知返。梦醒后,我眺望远方,回味晚上的梦,不禁陷入回忆的漩涡。
我有很多子女,挺拔俊秀的云山,端庄高雅的宣风楼,众人朝拜的文庙……而最令我骄傲的,也最令我痛心的,则是身斜心不斜的泗州塔。
泗洲塔生于宋代。在那个朝代,我身体孱弱,因而泗洲塔生来便先天不足。她不似其他的塔外表正直,相反的,她稍稍倾斜。看着一脸病态的女儿,我愧疚无比。为弥补女儿,我用上等的白泥做衣裳,衣裳上绘好华美的花纹,为她梳好精美的发髻,描好精致的妆容。在我的照顾下,女儿那略斜的身姿变成了妩媚之姿。于是,飞禽走兽,花鸟虫鱼都围着女儿转。人们也都慕名而来,欣赏泗洲的妩媚之姿。泗洲含着笑,尽心至诚地招待着远方来的客人。而我也因为沾了女儿的光,名传四方。看着开心的女儿,我无限欢喜。可欢喜之余,却有一股淡淡的不安。物极是否必反?
一语成谶。那群依赖我的血肉生存的人类,竟然毁了我的女儿!而理由,是用泗洲的身体去修筑其他建筑!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我猝不及防。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四洲的身旁埋下大量的炸药,眼睁睁看着他们点燃引线。而泗洲却还是含着笑。含着笑看着他们埋下炸药,含着笑看他们引爆炸药。“嘭—”泗州轰然倒塌。我无奈的闭上双眼。我想痛哭,可眼睛早已干涩;我想呐喊,可喉咙早已嘶哑。我的心,也被这炸药炸的四分五裂。“母亲,不要难过,会有更好的兄弟姐妹诞生,他们会更好的孝顺你,让你闻名天下的。”耳畔传来泗州微弱的声音,那一刻,我的泪水决堤而下。
泗州说的一点也不差,几十年过后,上天又赐了我一个儿子—机场。他长得很快,短短两年就长大了。他朝气蓬勃,才华横溢,前途不可限量。他很孝顺,时时刻刻不忘宣扬我的名声。“母亲,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全世界都知晓你的名声的!”他信誓旦旦。
而我,却只是微微一笑。极目远眺,远方灯光璀璨,酒色诱人。泗州,你可知,母亲并不想闻名天下?你可知,母亲只希望现世安稳,我们一家人团圆幸福?你可知,母亲多想实现那个梦?
泪,顺脸颊而下。风,将它吹散。与泪一起飘散的,还有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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