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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懿子是鲁国的大夫,鲁国“三桓”之一,孟孙氏第9代宗主,姬姓,也称仲孙氏,名何忌,“懿”是谥号,世称仲孙何忌,是孟僖子的儿子,南宫敬叔的哥哥,孟子的六世祖。孟懿子的父亲孟僖子临终前要他向孔子学礼。本章中的孟孙就是指孟懿子。无违就是不要违背,不要违背什么呢?根据后文的记述,是不要违背“礼”。
孟懿子问什么是孝,孔子说:“孝就是不要违背。”后来孔子的弟子樊须(子迟)给孔子驾车,孔子告诉他:“孟孙问我什么是孝,我回答他说不要违背。”樊须(子迟)说:“不要违背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父母活着的时候,要按礼侍奉他们;父母去世后,要按礼埋葬他们、祭祀他们。”
鲁国传位至鲁桓公时,桓公有四子,嫡长子姬同继承鲁国国君,称庄公。庶长子庆父(谥共,又称共仲,其后代称仲孙氏。庶子之长又称孟,故又称孟氏、孟孙氏)、庶次子叔牙(谥僖,其后代称叔孙氏)、嫡次子季友(谥成,其后代称季氏)皆按封建制度被鲁庄公封官为卿,后代皆形成了大家族。由于三家皆出自鲁桓公之后,所以被人们称为“三桓”。
到鲁宣公时,鲁公室日益衰弱,而国政被操纵在以季氏为首的三桓手中。孔子时代,鲁昭公(后鲁定公、鲁哀公)在位。季平子执政(后季桓子)。孟孙氏的宗主是孟僖子(孟孙玃或者仲孙玃),后为孟懿子(孟孙何忌或者仲孙何忌)及其儿子孟武伯。
公元前517年,鲁国因一场斗鸡而发生内乱,鲁昭公先后逃亡到齐国、晋国。公元前510年,鲁昭公在晋国的乾侯去世,终年五十一岁。
《左传》记载,昭公死后,擅权的季平子准备把昭公埋在阚公这个地方,而不是鲁公墓地。当时鲁大夫荣驾鹅曾加以谏止。
荣驾鹅曰:“生不能事,死又离之,以自旌也。纵子忍之,后必或耻之。”乃止。季孙问于荣驾鹅曰:“吾欲为君谥,使子孙知之。”对曰:“生弗能事,死又恶之,以自信也。将焉用之?”乃止。秋七月癸巳,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之为司寇也,沟而合诸墓。
荣驾鹅说:“国君活着不能事奉,死了又把他的坟墓和祖茔隔离,用这个来表明他的过失吗?即使您狠心这样干,后来必然有人以此为羞耻。”于是就停止了。季孙问荣驾鹅说:“我要为国君制定谥号,让子子孙孙都知道。”荣驾鹅说:“活着不能事奉,死了又给予恶谥,用这个来自我表白吗?哪里用得着这个?”于是就停止了。秋季,七月二十二日,在墓道南面安葬昭公。孔子做鲁国司空的时候,在昭公坟墓外挖沟扩大墓地,使它和先公的坟墓同在一个范围内。
《孔子家语·相鲁》记载:
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 于是二年,定公以为司空。……先时季氏葬昭公于墓道之南,孔子沟而合诸墓焉。谓季桓子曰:“贬君以彰己罪,非礼也,今合之,所以揜夫子之不臣。”由司空为鲁大司寇。
孔夫子开始时出任中都宰,制定了养生送死的规矩,……这样实施了两年,鲁定公任命他做了司空。早先,季平子把鲁昭公葬在墓道南面,孔子做司空后,挖沟让昭公墓葬和诸鲁公的墓圈到一起。孔子对季桓子说:“贬抑国君,张扬了自己的罪过,不合乎礼呀。现在把陵墓合到一起,是掩盖了令尊不守臣道的罪名。”之后,孔子又由司空提升为鲁国的大司寇。
《史记》记载,“孔子年十七,鲁大夫孟厘子病且死,……懿子与鲁人南宫敬叔往学礼焉。”孟厘子即孟僖子,司马迁认为南宫敬叔不是孟僖子的儿子,只是一个鲁国人罢了。但根据《左传》的记载,孟懿子和南宫敬叔是亲哥俩。《左传·昭公十一年》记载:“孟僖子会邾庄公,盟于祲祥,修好,礼也。泉丘人有女梦以其帷幕孟氏之庙,遂奔僖子,其僚从之。盟于清丘之社,曰:‘有子,无相弃也。’僖子使助薳氏之簉。反自祲祥,宿于薳氏,生懿子及南宫敬叔于泉丘人。其僚无子,使字敬叔。”孟僖子会见邾庄公,在祲祥结盟,重修从前的友好,这是符合礼的。泉丘人有一个女儿,梦见用她的帷幕覆盖了孟氏的祖庙,就私奔到孟僖子那里,她的同伴也跟着去了。在清丘的土地神庙里盟誓说:“有了儿子,不要丢掉我!”孟僖子让她们住在薳氏那个地方做妾。孟僖子从祲祥回来,住在薳氏那里,在泉丘的那个女人生了懿子和南宫敬叔。她的同伴没有儿子,就让同伴抚养敬叔。
钱穆《论语新解》解释“无违”时,认为“僖子贤而好礼,懿子殆不能谨守其父之教。孔子以无违,盖欲其善体父命卒成父志”。这一解释与后面的事之以礼、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似乎没有关系。
从孟氏家族内部来看,似乎也没有资料证明孟氏在对待祖先问题上有什么违礼的地方,特别是孟懿子对待孟僖子没有违礼的地方。
那么,孔子对孟懿子说的“无违”是什么意思呢?特别是他说了以后,似乎意犹未足,又对樊须(子迟)说了一遍此事,并作了具体解说。
结合前边我们对鲁国历史的考察,我们可以这样认为:三桓操纵国政,已是违背周礼之举;在对待鲁昭公的问题上,虽然是季氏平子执政,但孟氏、叔孙氏也脱不了干系。此外,在孔子当大司寇主持堕三都问题上,是孟懿子在最后反对,致使功亏一篑(据说儒家后学没有把他列为孔子弟子,《史记·孔子世家》也没有把他列入);而且,季氏“八佾舞于庭”、“三家者以雍彻”。以上件件桩桩,孔子都是非常不满意的,甚至发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的讥讽。
孔子主张入则孝,为人谋要忠。事父母要孝,事君要忠。孝扩而广之,即为对君、对国要忠。后世讲忠孝不能两全,在一些情况下,孝可以让位于忠,以忠为大。不管是孝还是忠,都要不违礼。而三桓的行为已是严重违背了礼。后来,当鲁定公问政,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 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因此,违礼就是一件很不忠的事。
庄子在《庄子·人间世》里借孔子之口说:
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
孔子说,天下有两个足以为戒的大法:一是天命,一是道义。做儿女的敬爱双亲,这是自然的天性,是无法从内心解释的;臣子侍奉国君,这是人为的道义,天地之间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会没有国君的统治,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这就叫做足以为戒的大法。所以侍奉双亲的人,无论什么样的境遇都要使父母安适,这是孝心的最高表现;侍奉国君的人,无论办什么样的事都要让国君放心,这是尽忠的极点。
因此,在这里,孔子用“无违”答复孟懿子的孝问,既有一般意义上如何做到孝的问题,也隐隐包含着对三桓执国政等问题的不满,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认识到违礼的严重性,并且能够改正过来做到守礼,而这又不能明白地说出来,只好含糊地答道“无违”。特别是对待国君的问题,还是要以国君待之,以国君之礼葬之,以国君之礼祭之,君有君样,臣有臣样。然而,仅仅用“无违”两个字,问题总是没有讲明白,于是对樊迟又说了一遍,总算把问题讲清楚,而不是憋在肚子里了。
本章用这么长的篇幅、引用这么多的历史故事来解说,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孔子认为,所谓孝,就不能违背礼的规定,不能违背父母的意志,主要是因为对于孟懿子来说,不仅仅是他个人如何孝的问题,他还牵涉到政治,而在当今社会,首先法律是不能违反的,至于父母、上级的意志,也尽量不要违背,如果确有不同意见,最好还是商量着来吧。
最后介绍一下樊迟。樊须,字子迟,比孔子小36岁,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排第26位。《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把他排在第16位,说他“弱仕于季氏”,年轻的时候就在季府当差。《论语》记载樊须的言行有6章,我们在今后一一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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