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长期跟着爷爷,他一生老实勤奋,本分守己,时常教导我们勤俭持家。只有甘于平淡操持家务,才算的上正经人家。受到爷爷的影响,认为只有把精力放到正经事上,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对于花花草草,虫鸟玩物,都应该远离的。它们不但浪费金钱,还浪费时间,关键是玩物丧志,变成二流子。爹置过活儿享福,孙子那里摆大谱。
大概村里其他人家也都这么认为的,很少见到些观赏性的花草。房前房后,路边地头全是树,田间是庄稼、果树。
偶尔去趟村里体面人家,他们堂屋门前摆着花盆,里面有冬青、吊兰!他们人在外面体面,家里也摆放的高贵。于是我心里疑惑了,喜欢花花草草的人到底是二流子破落户,还是体面人儿?从来没有把疑问拿出来,还是主动远离它们。但是内心又不断幻想,何时我也能拥有几盆花儿,能在小伙伴面前炫耀一下?最好是有个小花园,里面种上各种高贵的花草,出门我也变成村里的体面人儿。
家里到处是枣树、椿树、槐树,它们是那么的土气。院子里被它们挤得满满的,找不出一丝空地。同时院子里到处是羊、鸡,它们只要见到任何青色,伸头就咀嚼,任何娇小的绿色植物,分分钟钟吃到肚子里。最重要的是,不知道那里能弄来这些高贵的小苗或是种子,大概需要好多钱去买吧,我是一个乖孩子,为这事要钱会被爷爷耻笑的。
有一天去厮混在一起的堂哥家,堂哥拿出一包黑色芝麻一样的籽儿,告诉我是鸡冠子花。我在猜想,他家姐姐多,肯定是她们有门路,搞到一些。女孩子不必像男孩子一样,要求控制自己的欲望,可以随意摆弄自己喜欢的东西。
堂哥摆弄的同时,也送给我一些。我们随意找来些瓶瓶罐罐,装满土,不拘多少,随意撒上种子,再用土覆盖上。于是浇水、翻开泥土看有没有发芽儿。开始一天几次,后来次数逐渐减少,再后来逐渐把这事淡忘,再想到它时,发现几盆干土在那里放着,长着稀疏几棵杂草。盼望中的鸡冠花,压根儿没影。后来我时常怀疑,难道是堂哥一时兴起,随意拿起杂草籽儿一起玩过家家?
不管怎么说,花儿是没种成。于是和堂哥把目标转向了小杏树苗。小树林是村里人乘凉的地方,吃桃吃杏随处扔核儿,因此时常会钻出小杏树苗、桃树苗。几个小孩子来回转悠,忽然听到有人高喊,这里这里。转头瞧去,准是像大号的绿豆芽似的杏树苗。引得大家一阵高兴、一阵羡慕。其他小孩子还不断的请教,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就这样,往这一看,噫,这不是杏树吗?
这时不能直接揪出来,要小心翼翼,用手把周遭的土连同树苗一起挖出来,把土捏实了,双手捧回家。拿铲子在门旁空地挖个坑,把杏树苗栽进去。先是拿小桶或是水瓢浇足水,再去满院子里找些残破砖头,垒成圆圆的小花园。小鸡小羊完全能用它对付,但是挡不住牛犊子,万幸我家当时没喂牛。看孩子们玩的欢,有时大人也帮忙浇下水。
眼看着长出来一个叶,两个叶,逐渐的长高了,我内心反而是焦急万分!为什么树干还是绿绿的?我的概念里,树皮发绿,它抵抗力就弱,还不能证明它能独立的活下去。稍一松懈,几天不浇水,它就低头,直到死去。我好多次发誓,一定坚持每天浇水,让它变成大树结杏吃。有人常立誓,最终一事无成。有人立长誓,事事成功。我是常立誓的人,终究没养成一棵树,毫无例外的都干死了。
有时玩心大起,不觉做起了破坏者。不知道从哪天起,猪圈附近多出来一根藤,像地瓜秧插在地上,干枯的皮儿黄中带灰,毫无生机。用手一捏,又不像地瓜秧柔软。手指甲划开薄皮儿,里面绿绿的昭示着生命力。问哥哥这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教唆我铲掉,玩伐大树。当时太小,拿不动铁锹,只能用小铲子。别看那根藤长相丑,却非常硬,非常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完整伐下。玩的兴起,旁边还有一棵二尺来高的小枣树,一并伐下。正在大汗淋漓,张口喘气的空儿,爸爸出现了,黑着脸问,你把我栽的葡萄树给砍了?!看那架势,就差动手打了。我灰溜溜的溜到爷爷屋里避难,同时意识里深深留下印象,这丑儿吧唧的枯藤叫葡萄树,必定是好东西,不然差点挨顿揍?
这些都是发生在我七岁之前,与爷爷住一个院里的故事。懵懵懂懂,记一些大概,只知道当时过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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