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北京沙滩后街55号,是我单位所在的大院。应该说,几乎所有的中国人小时候都读过我们这个出版社的书。我想不说大家也不难猜到。这个大院,有很悠长的历史,在我以前的一篇文章已经写过。明天,我们就要彻底告别她了,搬进又高又大的新办公大楼。
我不会写诗,因此不敢把这篇东西贴出“天涯诗会”栏目,大家还是把它当散文看吧。
最后打扫一遍庭院,浇洒所有角落的花草
掩上柴扉,背上行囊
不忍回首,将你凝望
晨光尚还熹微,胡同正在酣睡
你,微笑,独立庭中,神态安详
景山的凉风撩动你的白发
沙滩的秋虫正自鸣唱
挥挥手,轻轻地道一声
保重将息!55号院的房东大娘!
多年以前,你就倚在这个院门上
笑吟吟地迎进了一个异乡的少年
他,一脸稚气,满腔理想
你也曾对我念叨着自己的家世
旧日的贵胄豪门,浮华梦一场。
粗布青衫,掩不住你曾有的雍容
眉宇秀挺,透着大气与豪放。
你无意怀念早远的华贵,
却逐一数点这座老院的辉煌:
你说,正厅曾住过京师学堂的学子。
东厢里,那曾是五四青年的书房。
你递过一盏他们用过的油灯,说
我的儿,大娘希望你也出息成好模样。
就着这点灯亮,寒夜里我伏案苦读
从浩繁卷帙中,搜寻文明和知识的种粮
然后,将它们悉心培育,撒向城市和郊野
播种在每一个孩童稚嫩的心房。
大娘,多少次,我们一起坐在院坝里
迎着夕阳的霞光,听街巷深处传来的书声琅琅。
你陶醉般迷离着双眼,手里还摸索着擦拭那盏油灯,
直到今天它还明净如初,光洁锃亮!
轻轻的,我要走了,大娘
家业壮大,我不好再让你添忧
我要另择新址,再写华章。
行囊里,有你送我的那盏油灯
心坎上,永远闪亮着你质朴的希望。
海淀洲头,白石桥畔
我的新居很美,欢迎你随时来访
那里能看到西山的落日,还能听见长河的水响。
挥挥手,再道一声“再见了,大娘”
白发拂过你满脸的离愁,也刺疼了我模糊的双眼
秋虫还在不住地轻唱:
“思量—思量-”
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于2005年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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