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骆驼刺,是在中学的地理课本里,只知是一种生长在戈壁滩和沙漠地区的十分耐旱而且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初见骆驼刺,是在二零一四年七月初刚进入柴达木戈壁滩的时候。
柴达木盆地的骆驼刺茫茫戈壁滩,万里无垠,黄色是这人类生命禁区的主色调。这里除了漫天的黄沙,风的怒吼和各种奇形怪状的风化石以外便很难再有一点大自然的气息。初进柴达木,我努力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搜寻着一抹绿色,却是徒然。我向同伴吐槽,这寸草不生的地方真让人绝望。同伴立马回绝到:“哪里寸草不生,诺,那些不是植物吗?那是骆驼刺!”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我眺眼望去,那一丛丛矮小的身影,散乱无序地分布在不远处的乱石间,眼神不好的还以为是和这大地同化的石头堆。我惊诧道“原来这就是骆驼刺,骆驼不就是吃这个嘛?”同事打趣道“那是野骆驼才吃这个”。我疾步奔上前去,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这早就在中学地理课本里有所耳闻的植物。但真见识到了实物,“其貌不扬,身姿丑陋”却是我对它最初描述,光秃秃的茎干,浑身还长满了尖刺,让人难以靠近,似乎警告着它的领地不容侵犯。我心想着这骆驼吃这玩意儿不剌喉咙吗?至此,我对这戈壁滩上生灵便有了深刻的印象,每次白天野外踏勘的时候,遇到了有意无意地都会用脚拨弄一番。丑,依旧是我对它的描述。
戈壁滩的八月依旧狂风怒号,我在这无人区里已生存了一个多月,初来戈壁滩的新鲜感被日复一日的重体力活消磨殆尽。每天晚上,躺在用四个沙袋垒起木板床上,焦虑到整夜失眠,无人区的孤寂暂且不说,光是这一两个月难得洗个热水澡就让我这个内地人无法忍受,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工作环境,必须趁早转行。心里盘算着:“对,我得逃离,明天就向项目提出辞职,工资也不要了,只要他们把我送到敦煌,我搭火车回湖南算了。”但是,到了第二天,正如马云所说“晚上想想千条路,早上醒来走原路 。”一大早,我又背起登山包,拎着地质锤,坐上皮卡车跑当天的剖面填图去了……
直到八月间的一天,我带着熊二背着矿样翻过了一个个山头,累瘫到半山坡时,突然被身边的一抹粉红给紧紧吸引住了眼球。惊呼到“花,是花,这丑东西居然开花了!”再放眼望向脚下的山谷,犹如整个山谷披上了碎花被子一般,被粉红色的、黄色的骆驼刺花点缀地生趣盎然。我仿佛鲁滨逊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围着这一簇难得的戈壁滩上盛开的鲜花,上下端详着,时不时凑上前去闻了又闻,香,真香…然后朝着远处放肆疾呼,表现得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我惊异的举动引得熊二不明所以。
骆驼刺花当回到项目驻地,我不顾一天的辛苦,卸下装备就拿着手机跑到附近的风化石下面,蹭着时断时续的2G信号,在百度上检索着“骆驼刺”这三个字。百度注解:骆驼刺是豆科骆驼刺属植物,约5种,分布于地中海区,中国有骆驼刺,产西北,落叶、多分枝灌木茎、技有腋生的长针刺;每年六至八月为花期,花冠红色,各瓣近等长,旗瓣倒卵形,具短柄。骆驼刺根系发达,在恶劣的生态环境中被作为防风固沙的植物种之一,对于抑制草场退化、减轻干旱荒漠农区绿洲的盐渍化及沙化、保护及扩大绿洲等起着重要作用。看完注解,我默默地望向了远处的地平线。戈壁滩、沙漠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让人类这种高等生物望而却步,但偏偏是骆驼刺这种落叶灌木,不论生存环境如何恶劣,都能顽强地生存下来。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 在白杨都不能生存的环境中,只有一簇又一簇的骆驼刺在阳光下焕发着生命的活力,并始终执行着人类赋予它的防风固沙的神圣使命。至此,我对这戈壁滩上的生灵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肃然起敬。
设身处地的想想,同处于这样的恶劣环境,作为人类真应该收起那种自诩为“高等生物”的优越感,而对大自然报以敬畏之心。而作为一名地质队员,对于这种长期与戈壁滩、沙漠打交道的特殊职业,更需要对自身承担工作使命心念敬畏,对自身所面临的环境心存淡然,对自身所面临的挑战坦然面对。
人生总有苦难,在苦难的包围中,总会有一个缝隙透出光来,让我们重拾生活的希望。这对于当时正处于茫茫戈壁滩上与风沙苦难搏斗的我来说,那束让我重拾希望的光就是骆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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