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一）

        像是在较劲厨艺一样，昨晚，我拿新买的电饭煲蒸了一锅蛋糕，妈妈居然现在在厨房做卤猪蹄，诶，她还想不想女儿能嫁出去啊，如果再胖，真的就惨不忍睹了。

      吃完饭整理餐桌才发现，自从寒假回来后，我们家三个人喝完了两瓶红酒，其中还有一瓶还是爸爸的友人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超大瓶。爸爸的目标大概想把我培养成上得了酒桌，下得了厨房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只可惜到现在为止，这些边我都还沾不上。但到底喝红酒已经成为他固定培养的方式。每次举杯时，内心的独白其实是：暴殄天物啊，明明味道清甜的葡萄，为什么要发酵成难以下咽的酒。

        过年一般是从除夕到十五，但我们家的过年从二十八就开始，因为二十八是我大姨的生日，然后从这天起差不多隔一天有一个人生日，一直到十五姨爷爷大寿方才结束。走亲戚多是走马观花，一年不见，大家总是相互恭维着。唯一的燃点大概是，收红包收到手软。心目中，年味最重要的组成大概就是红包了。

        小学和初中寒假总是被打包送回爷爷奶奶家。而今年因为叔叔伯伯，有要去长沙，有要去亲家家的，所以爸爸妈妈干脆把爷爷奶奶接到我们家过年。结果是，我们三花了整整一天把当成杂物间的客房重新整理出来，才敢开车接了老人家过来。

      爷爷奶奶的带来老家的习俗是：饭桌上必须有鱼头鱼尾，这道不能下筷，必须留到初一，寓意年年有余；必须要有鸡爪，抓钱，预示大家新的一年财源广进；米饭也必须有剩余，初一继续食用。当然饭桌上也不能落下爷爷的拿手绝活——肉丸子。肉丸子是先把鸡蛋打发，然后细细洒在锅里，煎成薄饼状。五花肉买回去，剁成泥加入碎桃酥，然后拿蛋饼裹成长条。先蒸熟，等到做菜时候再切成薄片。爷爷的功力真是一年年见长，小学时候吃的肉丸子，不光皮厚薄不均，肉也无味，再看今年的肉丸子，皮工工整整，肉也细腻香嫩。

      大年三十过完，初一便要去上祖坟。这是惯例。挺老家重男轻女的亲戚说女孩子是不可以上山的，但爷爷奶奶似乎不计较这些，孙女和媳妇都要上山去祭祖。说起这个，想到三年前，伯伯一家三人因为上午赶不回来，所以下午单独去上山，结果烧钱纸没有注意，又配合着大风，一下子山被点着了。三个人吓得赶紧退下来，火势一直蔓延跳跃。所以在晒太阳的我们分别接到了三个焦急的电话，伯伯的电话被我接到了。

      了解了大致情况，叔叔和爸爸二话不说，掏起钥匙开着车就往山边赶。爷爷奶奶急得也准备上车，被婶婶一吼，你们去干嘛，让他们去，还可以打水扑火。大家都很忐忑，因为伯伯三人明显被冲散。只有婶婶淡定地拨打了119，和119说明了起火的具体位置，只听到手机里接话员说，你们先等等，我们这边已经全派出去了，没有人员了。听得大家一乐，心情放松了很多。没多久，爸爸叔叔打电话回来，说他们三人平安无事，但因为大风，火势根本无法控制，他们暂时回不来，因为怕旁边一幢空房子被烧，所以得往房子上不停地浇水。

        据说后来很多附近的村民都自发出来救火。天快黑的时候，一行人都回来了。所有人都虚惊一场，相  互问候，只有爷爷仍坐在大门前一言不发，很是吓人。我赶忙和爷爷说，没事了没事了，人没事就好了，山烧完火就灭了。爷爷这才开口：烧山是犯法的，他已经70了，等会要和伯伯他们串好供，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叔叔一听，了然地笑了笑，说，就是一些茶树，不用担心，我们直接赔钱给生产队，不会有人追究的。

      好笑的是，等火势零零散散变小，眼看着快要灭了，119打电话回访，说他们可以派人过来了。

写于二零一七年二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