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醋—,打—醋—”。躺在床上午睡,突然听见窗户外边传来熟悉而苍老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太久远,以至于某一个时刻,竟产生了恍如隔世之感。
在上小学、初中的时候,这位卖醋的老大爷就骑个大28,后座两边捆上两个大醋桶,走街串巷地叫卖。那个时候,超市里的醋还没有盛行,再加上老大爷为人特别热清,你如果买了两斤,壶还没有满,他会再给你加上点儿;有的时候看着醋壶不干净,他还常常用醋帮忙清洗一下醋桶,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大爷的醋卖得特别好。
后来,“紫林陈醋”“东湖陈醋”“宁化府陈醋”等等各个品牌的醋如雨后春笋一般,陈列在大大小小各色超市的货架上。老大爷的醋生意也就渐渐地萧条了。以至于好多年都没有再听到这个熟悉而倍感亲切的声音。
就在前一两年,院子里再次传来“打—醋—”的叫卖声,跟妈妈不约而同地聊起了这位卖醋的大爷。已经忘却了妈妈当时的话,隐约的印象是,这位大爷家里过得并不顺遂,甚至还遭遇了一场大的变故,不得已,80多岁的他,还得出来卖醋,维持生计。我记得最后跟妈妈的交谈是让妈妈出去买点儿醋,妈说:“算了吧,家里还有。”
今天午休,老大爷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先是一怔,接着一个骨碌,就从床上跳下去,推开窗户,看到一个瞪着三轮车的背影,在院子里等待着,似乎在等待有一户人家推开窗户,说一声:“嗨,我要2斤醋。”可是最终等来的依然是寂静。我赶紧到厨房,找了个桶,打开一闻,“是的,没错,就是醋桶。”怕老大爷走老,衣服也没穿,拿上手机,就冲到了楼下,打开楼门,老大爷已经瞪着三轮快走出大门了,我赶紧怯怯地喊了一句:“等一下,我打点儿醋。”
老大爷听到我喊,赶紧从车上下来,满脸笑容,声若洪钟地说:“以前吃过我的醋吧?这就是四斤的桶,给你打满吧?”我正在想自己要买几斤的时候,老大爷帮我做了个决定。“嗯,行。”我欣然同意。在老大爷打醋的空挡,我打量了一下他,虽然他已经80多岁了,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虽然他经历着一些磋磨,但他依然快乐地生活着,以至于一个人只买了他六块钱的醋,他会高兴地跟个孩子似的。
四斤打够了,桶还没有装满,就像从前一样,老大爷说:“我给你加满。”我忙说:“没事没事,不用不用了。”老大爷还是执拗地帮我加满了醋桶,以至于都溢出来,洒到了地上。
老大爷没有二维码,只好让他在院子里等着,我回家去取钱。中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确定自己兜里有没有零钱,不管了,翻箱倒柜,也要帮大爷找到6块钱。还好,翻开包包,一块一块一共有8块钱。“要不都给大爷吧?”“不行,不能让大爷感觉到自己是在怜悯他。”最后,送到他手里的是6块钱。而这时,他的手里拿着零星地拿着几张五角、一块的零钱在一张一张地数着……
恭敬地跟大爷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一壶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