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死了,死在了昨夜的暴风雨里,尸首今早被人发现在海滩上。
他坐在海崖上,看着下面黑色的礁石和海水,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乌云滚滚,海浪拍来又退去,周而复始,咸腥的海风吹得他有些发冷。
他曾经在无数个早上站在这儿向父亲道别,父亲微笑着朝他挥手,海上撒满了晨曦的碎片,一艘小渔船驶向太阳。傍晚,他坐在这儿,看着父亲满载而归,网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鱼,夕阳融进大海,渔夫们唱起欢歌。
大海永远沉默,人们工作时,它不说话,人们欢笑时,它不说话,人们死亡时,它也不说话。静静的,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母亲和几位村民把父亲裹起,神婆念叨着古老的咒语,人们把尸首推入大海,实行葬礼。大海养育了这方土地的人们,人们也终以这种方式回归大海,生前人吃鱼,死后鱼吃人,生前的罪孽,随着尸骨一齐沉入这片无底之海。
远方传来座头鲸的叫声,"呜。。。 呜。。。",空灵又辽远,像在哭泣,父亲曾说过,这是天国的孤独吟唱。纵使鲸鱼般的庞然大物,对幽深的海洋而言,也不过是气泡般的存在,短暂而脆弱。
他望着海平线,他快成年了,个子比同龄人都高了,但他依旧不明白,究竟还要长多高才能望到这片海的尽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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