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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又潮又闷,让老李喘不过气来。当然,天气闷热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今天高考放榜了,儿子小李以一分之差与本科无缘。
要知道,老李一直是以儿子小李为荣,走到哪都不忘对人介绍一下,他儿子总是能考年级前三,未来的高材生,国家的栋梁。
老李在别人面前夸儿子的时候,鼻孔也是朝天的,也好似在向老天宣告,“我儿子考不上大学,别人根本就没可能。”
就连平时走路,老李的姿势也很特别,抬头挺胸,大摇大摆,走路时不但带风,还扬尘,不怒自威,自带气场。
可是今天,也就是今天,儿子落榜的消息击散了老李的气场,老李心里构筑的世界瞬间坍塌了。他在思考对策,所以把自己闷在家里,他觉得自己没脸出去,羞于见邻居,尽管邻居还不知道他儿子落榜了。
好不容易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老李妻子特意加了几个菜,把父子俩请了出来,准备饭桌上好好劝慰一番。然而,饭桌上,父子俩还是闷着头,各吃各的,也不答话,这下把老李妻子也给难住了。
这一顿饭吃得极快,基本就跟把饭倒进胃里一样。老李妻子眼看吃完饭,他们父子俩准备又要回屋闷着了,她说了一句话,“当家的,要不把家里的两头猪卖掉,瘦点就瘦点,让儿子去复读。”
听到这句话,儿子小李立即表示反对,“妈,我不去复读,咱家这情况我知道,我对不起家里!”
老李听了妻子和儿子两个人的对话,眉毛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难以让人察觉的微笑。此时,老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这样吧,我明天去赶集,去集市上找熊瞎子算一卦,看看咱儿子到底有没有上大学的命!”老李憋了一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次日凌晨,老李起了个大早,丝丝微风中,老李直了直身子,一个人往集市走去,看背影,布满了沧桑。
老李一去就是一天,院子里晚去赶集的人都回来了,老李还没回来,老李妻子在村口急得直跺脚,每碰见一个人就问:“看见我们家老李没?怎么还没回来?”
去的人都说没看到,老李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直至天完全黑透,大约九点钟的样子,老李像做贼一样,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里,耷拉着脑袋,像极了霜打的茄子。
“唉!唉!”老李左一声右一声,叹息声跟老牛一样有气无力,似乎又夹杂了无尽的绝望,喝了口水,歇了半晌,才对妻子说道:“算命的说了,咱儿子这辈子是考不上大学了,没有上大学的命!”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李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眼睛的余光不时扫过儿子的房门。
知子莫若父,没到三分钟,儿子房里出来了,斩钉截铁地说道:“爸!妈!算命先生的话听不得,我就不信这个邪,我要去复读!”
老李默不作声地回到房间,心里忍不住地喜悦和激动。
第二年,小李超过本科一批线80分,上了知名重点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的那一天,小李对老李说:“爸!我说错了没?算命的话你也能听?我用事实证明我命由我不由天。”
儿子小李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以为把爸爸奚落得无地自容了。
老李也不搭话,一个人走出门去,极力压制内心的喜悦。从此,老李又可以抬起头,大摇大摆地走路了。
也许有一天,老李会告诉儿子,他压根就没给儿子算过命,老李那天只是在外面溜达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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