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淇水的战争,
终究还是不可避免。
这一方土地,
狼烟四起,横尸遍野。
南王的九剓军现已失五残四,
帐外不断传来最新的伤亡情况。
对于南王,这已经不过是冰冷的数字。
帐内,异常的安静,
残活的四位统领立于两旁,
等待他们的将军下达最后的绝令。
南王斜依在王椅上,
似寐非寐,手指纤细。
一位美男子,
实在是不能将他和
征战南北的将军联想。
独著一身白袍素衣,
手指抚摸着腰间的白狐。
白狐卧于腰际,
感受着南王的温柔。
自从被他救下,
它已跟随他三十余载。
二
南王,南黎国第十七位将军。
十五岁征兵入军,十九岁取敌将首级。
一年后率军征战北蛮国一日便破,
一夜间成为当时家喻户晓的传奇。
国主念其为国建功,
遂,赐姓南,封南王。
次年冬,往北蛮国清剿残存,胜还。
途中遇一白狐,似刚出生,
南王不忍,遂救下。
适逢大雪弥漫,
于是闲下心来悉心照顾。
白狐,喜匿雪,每于此,
南王不见其影都先要嗔坏与它,
它也不恼,仅用身子蹭南王的手。
南王称它:阿离——
一遍一遍,温柔的唤着。
似唤心中想念的人儿。
三
来年春,西界告急。
南王紧急率军往救之。
白狐立于树下,不知何事。
南王回视之,不忍,遂带之。
战争的残酷,初入木子的眼,
南王每归来,必定身带重伤。
木子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入夜,帐内灯火飘摇,
南王披一白袍,审视兵法。
近几月的战争,废寝忘食,
青丝已尽染白发,眉宇疲倦。
阿离不知何时,已然爱上他。
四
三月后,西界的战争终要告捷。
将军披上战甲,凯旋回朝,意气风发。
可战争并没有结束,
有人的地方便有战争。
有人,便有人生,有人死。
而后三十余载,南王征战南北,
木子形影相随,越发爱的深沉。
他渐渐地老去,眉宇失了秀气,
平添了饱经战争摧残的沧桑感。
此生他将自己献于战争,却无怨无悔。
恐怕独留遗憾的,
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感。
南王轻抚熟睡中的白狐。
五
近几日,
东方的阳光充满了狼烟,
战争已经燃烧到南黎国的国土。
五个月前,前去的将军全军覆没。
国主迫于无奈,问南王可否前往?
南王曰:可也。
六
淇水以东,有一国曰东槡。
几年前,东槡并周围七国,
练兵强军,实力竟直压南黎国。
近几日,不顾南黎国的余威,
将战火极致烧向了两国的边界。
南王初到边城,人疲马乏,
却不料误中敌军早已布好的圈套。
一连几日拼杀,冲出重围,
军队被迫南退至山谷,士气低靡。
是夜,将军未将战甲脱去,
衣服上的血迹,有他的有别人的。
残损的手掌轻抚阿离,喃曰:
阿离,恐怕是回不去了。
白狐乖巧的蹭他的手,
感受他最后给予的温暖。
深夜,明月被乌云遮挡。
七
次日。
苍白的太阳独挂于天空。
淇水南岸的土地,
仅残留昨夜战争的痕迹,
士兵的尸体一具具横乱于野。
将军手里的剑,从此孤独。
淇水被鲜血染红三十里,
南王最终救下了木子,死去。
这样的结局,我早已猜到,
与君生相随,无奈死别离。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诗经·卫风·有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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