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

作者: 亠亻 | 来源:发表于2021-09-03 13:01 被阅读0次

    淇水的战争,

    终究还是不可避免。

    这一方土地,

    狼烟四起,横尸遍野。

    南王的九剓军现已失五残四,

    帐外不断传来最新的伤亡情况。

    对于南王,这已经不过是冰冷的数字。

    帐内,异常的安静,

    残活的四位统领立于两旁,

    等待他们的将军下达最后的绝令。

    南王斜依在王椅上,

    似寐非寐,手指纤细。

    一位美男子,

    实在是不能将他和

    征战南北的将军联想。

    独著一身白袍素衣,

    手指抚摸着腰间的白狐。

    白狐卧于腰际,

    感受着南王的温柔。

    自从被他救下,

    它已跟随他三十余载。

    南王,南黎国第十七位将军。

    十五岁征兵入军,十九岁取敌将首级。

    一年后率军征战北蛮国一日便破,

    一夜间成为当时家喻户晓的传奇。

    国主念其为国建功,

    遂,赐姓南,封南王。

    次年冬,往北蛮国清剿残存,胜还。

    途中遇一白狐,似刚出生,

    南王不忍,遂救下。

    适逢大雪弥漫,

    于是闲下心来悉心照顾。

    白狐,喜匿雪,每于此,

    南王不见其影都先要嗔坏与它,

    它也不恼,仅用身子蹭南王的手。

    南王称它:阿离——

    一遍一遍,温柔的唤着。

    似唤心中想念的人儿。

    来年春,西界告急。

    南王紧急率军往救之。

    白狐立于树下,不知何事。

    南王回视之,不忍,遂带之。

    战争的残酷,初入木子的眼,

    南王每归来,必定身带重伤。

    木子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入夜,帐内灯火飘摇,

    南王披一白袍,审视兵法。

    近几月的战争,废寝忘食,

    青丝已尽染白发,眉宇疲倦。

    阿离不知何时,已然爱上他。

    三月后,西界的战争终要告捷。

    将军披上战甲,凯旋回朝,意气风发。

    可战争并没有结束,

    有人的地方便有战争。

    有人,便有人生,有人死。

    而后三十余载,南王征战南北,

    木子形影相随,越发爱的深沉。

    他渐渐地老去,眉宇失了秀气,

    平添了饱经战争摧残的沧桑感。

    此生他将自己献于战争,却无怨无悔。

    恐怕独留遗憾的,

    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感。

    南王轻抚熟睡中的白狐。

    近几日,

    东方的阳光充满了狼烟,

    战争已经燃烧到南黎国的国土。

    五个月前,前去的将军全军覆没。

    国主迫于无奈,问南王可否前往?

    南王曰:可也。

    淇水以东,有一国曰东槡。

    几年前,东槡并周围七国,

    练兵强军,实力竟直压南黎国。

    近几日,不顾南黎国的余威,

    将战火极致烧向了两国的边界。

    南王初到边城,人疲马乏,

    却不料误中敌军早已布好的圈套。

    一连几日拼杀,冲出重围,

    军队被迫南退至山谷,士气低靡。

    是夜,将军未将战甲脱去,

    衣服上的血迹,有他的有别人的。

    残损的手掌轻抚阿离,喃曰:

    阿离,恐怕是回不去了。

    白狐乖巧的蹭他的手,

    感受他最后给予的温暖。

    深夜,明月被乌云遮挡。

    次日。

    苍白的太阳独挂于天空。

    淇水南岸的土地,

    仅残留昨夜战争的痕迹,

    士兵的尸体一具具横乱于野。

    将军手里的剑,从此孤独。

    淇水被鲜血染红三十里,

    南王最终救下了木子,死去。

    这样的结局,我早已猜到,

    与君生相随,无奈死别离。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诗经·卫风·有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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