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感想良多。
关了灯,发现房间异常安静。说异常其实并不异常。房间还是这房间,黑夜也还是这夜。异常的不过是我本人。
寻常的我,应该是整张脸沐浴在手机屏幕的荧光之中的。这里说的寻常,我说不出一个具体时间段来。应该是自我不知不觉中离不开手机的某一月或者某一日开始吧。寻常这个词并不恰切,在我的人生已度过的岁月中,这部分时间所占的比例并不算大。从童年到小学,再从小学到中学,那时我的生活与手机几乎没有丝毫关联。只能说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常态吧,不过这段时间的长度也并不算短。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居然分成了玩手机和不玩手机两个部分。就像一块蛋糕被切成了两份,界线分明,比例分明。
手机屏幕的荧光并不算太亮。在“显示设置”里就有一个护眼模式的开启和关闭的设置。说明手机生产商在这方面的设计是人性化的。这荧光既能覆盖你的脸部和脸部下面上半身的一部分,让你的视觉沉浸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里;又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你的眼睛在长时间盯着屏幕的情况下受到伤害。
对于玩手机,虽然我看过不少关于讽刺“低头族”的作品,或文字或漫画。甚至我现在其实也在诟病这件事。我并没有比别人节制。相反,事到如今我发现我居然可以称得上一个资深的宅男了。而当下这个时代,“宅”这个字眼是离不开手机这类电子产品的。
想想看,若没有手机这类电子产品,一个人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做到长时间待在室内而隔绝他人不与人交流接触呢?
对于我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我曾惶恐,然后是麻木。或者说当时其实也并没有多么惶恐,只不过是一个在自我审视中发现的一个毛病,或者毛病类的东西,虽然这并不是好的东西,然而病已成毒、毒已入骨,而我,作为一个凡夫俗子,也已无可奈何。说来也是讽刺,就因如此,我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超凡脱俗,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夫俗子。对于曾经一直有着一丝自命不凡的心理的我来说,这也算一个打击,惶恐,然后麻木。或者说,惶恐的时候,就已经麻木了。
今夜,永不道别;明天,不再为你折腰。这是我曾经为我女朋友写的一首现代诗中的一句。
这跟这篇文章有什么关系?呵呵,事实上,并没有。
我想说的是:今夜,有点特别。
不然我也不会写这么多废话。
也算是不经意间吧。
洗完澡,关灯上床,发现手机电量还没充满。拿过手机点亮屏幕,却突然莫名对手机产生了一股厌恶。索性将它丢在一旁,让它继续充电。
屏幕一暗,房间便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眼睛还没有适应的缘故。其实窗户上还有外面的光源透过窗帘渗进来。外面的光是橘黄色的,我知道这是路灯的光。我所在的房间在四楼。路灯原本不算亮的光到达我的窗帘就比较微弱了。微弱的光像一团雾一般映在窗帘上,映出一朵朵花的影子,这是窗帘上的刺绣。我看着这一朵朵花的影子,脑海想到的是旧时代的皮影戏。
皮影戏是需要光的。
就像有一句话说的,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或者我们也可以说,有光的地方才会有影子。
不过皮影戏的光不需要太亮,太亮了就晃人的眼睛了。最好是柔和的,像月光,像我所看到的——窗帘上的路灯的光。
我发现房间里多了一种气息和声音。
空气是冷的,室内没有开空调。我坐靠在被窝里,把被子盖到上半身。手臂在被子外面,肩膀和脑袋在被子外面,这气息是凉的,冰冰凉凉的——只能说是冰凉,算不上冰冷。
至于声音,我想说,是寂静的声音。如果你听过乡下夜里田野里的虫鸣,那大概就是这种声音。然而其实又不是,事实上并没有虫鸣。我应该加一个条件,对,必不可少的条件——月光。月光是寂静的,当你面对着月光的时候,耳边似有似无地出现虫鸣,那就是寂静的声音了。
光虽然微弱,窗帘并不能将它们阻挡在窗外。它们进入室内,更加微弱了。但这并不能否认它们进入室内的事实。它们如同一支铅笔,正在进行着一幅素描作业,这素描充满质感。我能感觉到黑白和深浅正在渐渐明朗——我的眼睛在慢慢适应这房间里的黑暗。桌子、柜子、床、门,这些东西的轮廓算不上非常清晰,可我却感觉那么真实而亲切。
是,亲切。我觉得这个词我是没有半点含糊的的意思的。这没来由的亲切感让我有种想要细细抚摸它们的冲动。
或者我已在抚摸,在用目光抚摸。
在这样的黑暗中,我可以尽情地将瞳孔放大,我试着搜寻它们的细节。很快我发现了桌子的一角是小小的弧形而不是尖锐的直角;进而我又发现了桌子上的细细的笔芯。我移开目光,发现了门上的锁和锁里的眼;我低头,看见被子上的花纹和针脚的脉络……
今天中午骑自行车去上班,路过一座大桥时,突然醒悟我这些日子竟过得如同泡沫一般没有丝毫质感和厚重,因而懊悔充斥肺腑。
而今夜,抛开手机的这短短的十多分钟时间,我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是质感:世界的质感和生活的质感。
就像前面所说的,如果我的人生要分成两部分:与手机无关的童年和学生的岁月与现在离不开手机的岁月。我想我的前部分岁月才是实质而沉重的。
因此我想我需要努力寻找,找回旧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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