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毕业那天,同窗四载的一百多个战友,大部分各奔西东。昨天海峰回来,才忽然发现,当时留在学校的20多人,也已经有大半离开了这座小城。如今守着母校的,一共只有八人了。加上我是九个,但我不在母校工作,最多算是守着城。海峰回来,属于我们的一些共同记忆,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利用晚饭前的间隙,来点碎碎念。
我们读的是军校,既是同学又是战友。二十二年前入学时,海峰是我最早见到并熟悉的人之一。他来自北海,用他的话说,是改革开放前沿的后沿。我来自北大荒,一个山沟里的幸运儿。
开学时,别的大学都有军训,我们军校有什么呢?如今的学弟称为“新训”,相当于新兵训练。我们那个时候叫“强化训练”。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后,一群不修边幅的文艺青年,从外形和体能两个方面,都必须转变成合格的军人。
强化训练期间,基本上每天都是体能和队列训练。当时的训练强度如今的学弟们应该只能仰望了。那100多天,我的军装直到磨穿了,都还没有机会去洗。常服裤子上,用指甲就可以直接写字。偶尔的政治教育,好多人站着就可以睡着。楼道里酸爽的味道,隔了二十多年仿佛还能闻到。
既然是训练,就要有考核验收,练好了还得进行比武。我和海峰由于身体底子不错,同时被选入了比武队,并且参加同一个项目——俯卧撑。比武队每天要和其他人一样完成所有训练任务,别人休息后,再集合加练。海峰当时是文书,可以不按时熄灯。晚上训练完后,我们最喜欢躲在他的房间内煮泡面。虽然每次训练,我们都被教官折腾得拿不住筷子,可大家在一起还是觉得很开心。
付出就会有收获,最后比武时,在限定的十分钟时间内,我做了348个俯卧撑,海峰只比我少做几个(我估计是体重原因)。在全校所有新训学员中,我排第一,他排第二。现在的我们,恐怕做不到当年的半数了。
接下来的四年,海峰当了一年多文书,又做了很长时间的班长和区队长,过得比我们很多人都要潇洒。在我和其他连队战友打架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总会有他。昨天参观了当年打架的食堂,打架的树林,打架的操场。现在想想,不打架的军校应该是不完整的。
毕业时,他回了老家广西。在部队更大的熔炉里,不出所料混得风声水起。然而,成年人就是不停的在做选择题。2012年,他选择回到了地方。在家乡北海,夕阳下的某个篮球场,或许总能发现他的身影。母校,是所有游子的一种情怀。此前,海峰曾多次与母校擦肩,这次终于梦圆。
昨天大家一起重温了院子里的往昔,今天我俩又一起重走了当年行军的路。相同的山水,不同的心情。当年用的是脚板,如今只能坐车了。
人生就是这样,山一程水一程。用苏轼的一句词与海峰和其他战友共勉:“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坐等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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