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和小侄女视频,她给我介绍了她的新玩具——一座纸模城堡,四个独立的空间被纸板隔开,每个空间又像是独立的小宫殿,有不同是色调和装饰。小侄女说,“姨妈,这四个宫殿是城堡的四季。”然后她给我一一讲解,最后问我想住在哪一个宫殿里。我指着那间绿意盎然里点缀着簇簇繁花的宫殿说,“绿色,在我喜欢的绿色里。”
小侄女认可的点点头,“对,是你喜欢的绿色。”然后她为我选了一个穿绿色蓬蓬裙的公主。她说,“姨妈,这个穿绿裙子的公主送给你。等你下次来K城的时候要记得带回家。”我逗小侄女,“那王子呢?”小侄女在一堆王子里挑了一个穿蓝色制服的。我问,“为什么是蓝色?”小侄女似乎惊讶于我的不理解,她说,“因为绿色是冷色系,蓝色也是冷色系的呀。”顿时,我对这个四岁的小人儿的敬佩又增了几分。
然后小侄女指着“我的宫殿”对我说,“这是秋宫,百花齐放。是不是很漂亮?”我笑着点头,“确实很漂亮。”“嗯,百花齐放的秋天。”小侄女又重复了一遍。这时一旁的母亲和妹妹耐心地向小侄女解释,“百花齐放是形容春天的,秋天是硕果累累。”小侄女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外婆,“义正言辞”地答道,“我看到的秋天就是百花齐放。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季节的理解,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颜色一样。”我们三个成年人顿时哑然无声。过了几秒,我掩不住内心的狂喜,对小侄女说,“宝贝,姨妈给你点个赞!”然后我竖起大拇指,隔着屏幕在小侄女的额头点了个赞。
也是在那一天临近午夜,我接到了一个久未联系的朋友的电话。或许是因为太过熟悉,没有寒暄,但他一开口,我就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焦虑。相识三十多年,我几乎没见过他不安的样子。我不免担心,打断他无厘头的话语,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遍,我一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他说完,我问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朋友愣了一会,估计以为我会先安慰他的。他顿了顿,说到,“我想用一年的时间看看会不会有改变。”听到他的答案,我皱了皱眉。但我没有评价,只是和他一起把整件事从头梳理了一遍,把每一个牵扯其中的人的立场都一一分析了。在整个过程里,我已听出朋友对于事情发生的必然性并不意外,他只是无法接受事情发生的方式,一种歇斯底里的伤害。
朋友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有心如死灰的决绝,我能想象这件事对他造成的伤害。压抑多年的容忍和委屈,一旦爆发,宛如海啸般吞没一切,曾经的美好与相惜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我问他,“想挽留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家人和朋友都劝过我,为了……”我立马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他们会对你说什么。这或许听起来自私,但是,一天24小时,熬着度过每一分钟的人是你。如果你过得如此煎熬,又怎么能强装给身边的人带来幸福?”
“所以,我打算给自己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后如果还是老样子,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他语气里难掩对解脱的期待。我不客气地说到,“为什么是一年?你只不过是在敷衍自己。你根本没有打算去解决问题,你只是给自己一个期限去‘履行责任’。你想要的不过是心安理得,让所有人看到你已经‘尽力’了。”朋友沉默了。他轻叹了一口气,被说中了真相,他无可反驳。
我说,“不要觉得自己是男人就得背负起所有的责任。生而为人是我们最根本的自然属性,其次才有男女的区别。作为人,被伤害了,你可以委屈、可以控诉、可以说出你的不满。你的隐忍不是为了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你只是怕被人说闲话,怕别人戳你脊梁骨。”
我掂量了一下,接着说到,“其实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朋友想辩解,“我……”可是,他突然无助地问我,“我该怎么做?”我想起了他小时候的样子,或许在我心里,他一直都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说,“那么些年的惺惺相惜并不是幻象,只是因为后来不得不揉碎在生活里的鸡零狗碎,让原本亲近的人渐行渐远。打开各自的心,坦诚说出心里的委屈和需要。你现在需要给自己的不是一个期限,而是一个机会,一个用心去了解一个人和看清一段关系的机会。心无芥蒂之后,你的心会知道答案。”
朋友说,“好,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我说,“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希望你可以快乐。”
他长舒一口气,略显疲惫地说到,“这些天来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消失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我说,“晚安。”
在电影《小王子》里,小女孩对老飞行员说自己再也不想长大,因为她害怕长大之后会把自己弄丢了。就像她当初害怕自己将去找寻的小王子已经长成了大人,“要是他没有回到他的玫瑰身边呢?要是他独自一人就长大了呢?要是他迷路了呢?要是他把一切都忘了呢?”
埃克苏佩里在书里写到,“只有小孩子明白自己在寻找什么。”虽然,“每个大人都曾经是孩子,可惜的是,很少大人记得这一点……”他们还忘记了,“只有用心去观察,才能看得真切;最本质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电影里,老飞行员对不想长大的小女孩说,“真正的问题不在于长大,而在于遗忘。”只要始终懂得用心聆听内心真实的声音,始终知道自己找寻的是什么,始终不抛下真实的自我,“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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