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一个无名小镇的服装店里,女老板拿来撑杆,往上提了提,铁闸门就被推开了。
女老板是大专生,师范专业毕业。可真要进学校当老师,还得考试,考证,面试等一系列流程,最后才能正式上岗。而且,现在这社会,专科学历也很难进到一家比较好的单位,甚至找不到。
毕业后,女老板浑浑噩噩了几年,找的全是临时工,想着多抽出点时间备考。可,连续几年,还是考不上,也升不了学。无奈之下,她开始思考新的出路。多方商量下,才下定决心,准备开一家服装小店,也就是现在这家店。
每天她入店的第一件事,就是琢磨着当天想要推出的新款,拿出熨烫机仔细熨烫,再摆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或者穿在塑料模特身上。细心的女老板,还会给模特打上灯光,来增强服装的上身效果。
等这一切忙完后,女老板就直接往椅子上一坐,托着腮,等着客人的到来。可是,生意基本上都在周末或者工作日晚上,其余时候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散客。而且,这家店只是服装城里偏僻角落里的一家,平平无奇,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来的客人自然就更少了。等着等着,女老板忍不住开始眼神涣散,打起瞌睡来。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3年了。即使每天早十晚十,几乎全月无休,生意也没有好多少,只堪堪够交每月的店租,剩下的一点点钱还得拿去进货。每月下来,也是入不敷出。
“唉,这样不是个办法!忙活几年,啥也没挣到。”女老板看着店里空无一人的,心里不甘,无奈,失落,怅然,最后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
“叮咚!”一声,女老板收到一条信息。拿出来一看,原来又是表哥在家族群里发红包了。
说来也奇怪,表哥书读不好,没上什么好大学,毕业后好像也没什么正经工作。最近却突然大手大脚的,买车买房,天天出去大吃大喝的,也不知道是找到了什么发财门路。
“表哥,我看你最近好像过得还不错。有啥门路,可以带我一个不?”犹豫再三,女老板还是选择打电话给表哥,看能不能改变如今的窘境。
“啊?我也没干啥啊?怎么了?最近生意不好,缺钱?”表哥支支吾吾半天,啥也不肯说,还想转移话题。
“哥,我什么情况你能不知道吗?兜里比脸还干净。这不寻思着多搞点钱吗?”
“这样啊,那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不过,你不能告诉家里人。财路太多人知道,就没了!”表哥语气一下子就变得神神秘秘的。
“好好好!我明白我明白!你说啥我做啥,都听你的!”女老板赶紧附和,生怕表哥不肯告诉她。
“我呢,就是在一个平台上下注投钱,钱生钱,你懂吧?投越多,钱也来得多。”
“啊?这不就是赌博吗?这个向来不都输多赢少吗?能行吗?”女老板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手里头紧张,就一点点小钱,要是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不回,可没法跟家里头交代。
“哈哈,妹,你哥我能坑你吗?你看我这段期间,小赚了几百万了,日子别提多美滋滋了。”表哥越发得意,话里话外都能听出炫耀的意思。
“行吧。不过我没本钱,就几千来块。”
“这有点少咯,最多赚个万把块。这样吧,我先借你点。等你赢了钱,再还给我。也不收你利息。”
“哥,你可真是我亲哥!”女老板狗腿极了,顿时什么好听的话都往外冒。
“那可不?我告诉你啊,我认识这平台内部的一个人,他时不时会告诉我点小道消息,分我点肉吃。你看我投了几个月了,到现在一次没赔过。所以啊,相信哥!这波稳赢的!”
“哥,我相信你!你快告诉我怎么操作?我没还弄过这东西。”
“我告诉你啊,这东西……”
靠着表哥的小道消息,女老板两个月就赢了三十几万,还把借表哥的钱还回去了。
尝到甜头的女老板,开始在平台上不断下注,且筹码一次比一次多。以前,花个几百块都能心疼得要死的她,现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就花出去几万块,甚至十几万,几十万。
可,十赌九输。幸运之神是不会一直眷顾着同一个人的。女老板开始输了,几万几万的输,钱袋子就像开了个口子一样,一点点又漏出去了。
不服气的女老板,找上表哥,开始质问:“哥,你不是说稳赢吗?我这都输了十几万了。”
“这个啊,平台里认识那个人,说他帮忙我们的事情被上头发现了,他正想办法圆过去呢,让咱适度输一点,过几天再让咱赢一把大的。”表哥话里多少有些心虚。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早说我这几天就不投了。”
“这不我也刚知道嘛。对不住了,妹,你哥我也输了七八十万了。”
“表哥,你也不是故意的!没事,咱到时再赢回来!”
想到那平白丢了的十几万,女老板心里对表哥还是多了些怨怼:“本来还可以再赚回来几十万的!都怪表哥,不早点说清楚!”
过了几天,表哥又打来电话,说:“妹,这回咱赚大发了!平台那个人这次让咱们有多少就投多少哈哈!”
“可我就剩十来万了。”
“没事,哥再借你点。不过,借不了太多。哥也想着赢笔大的!”
“要不表哥,你看哪里能来钱的?我去借点。”
“这个啊,要不我跟平台那个人说说。我一开始也是跟平台借的,才能有点本钱投。不过,他们是有利息的,也有点高。”
“不怕,你不是说这回稳赢吗?我还能没钱回还回去吗?”
“行行行!我去联系一下。”
“好好好!我等你消息!”
女老板盘算了一下,索性借了二十万,利息几万块,3个月内还清。但,平台也表示到期不还的话,再翻倍。
这回,跟预想的天差地别。女老板不仅手里的老本全部输了,还倒欠了二十几万。
“哥!怎么回事!不是说稳赢的吗?”女老板声音里都带上了恐慌。
“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人现在都联系不上了!”表哥也一脸震惊,无法接受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不仅成了穷光蛋,还成了百万负翁。
“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被骗了?能不能报警不还了啊?早知道就早点放手,赚够了就走!”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啊!那个人可能真是骗子,我去问过那个平台了,人家说他们公司压根没那个人!王八羔子的,老子要被害死了!钱咱还得还啊,签了合同,是有法律效应的!不按时还,是会出事的!”
“那怎么办嘛?我就知道这事不靠谱!我怎么还?上哪搞那么多钱?”
“对不住了,妹!哥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女老板也不知道如何回复,索性直接挂断电话,试图逃避这一切。
三个月后,女老板还是凑不齐钱,平台也开始催债了。信息一条又一条,电话一个又一个,内容也从平和转为恐吓。
万念俱灰下,女老板跑到海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了百了。只是,被赶来的老父亲拦住了。
“闺女啊,有啥事咱不能好好说的?别犯傻!”
“爸,我……我……我没脸……说……”女老板捂着脸,痛哭着,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天塌下来有爸在呢!”
“闺女啊,你糊涂啊!怎么会沾上这东西?”老父亲有些恨铁不成钢,想不通自家闺女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赌上了,还欠下这么一大笔。
“我……就是……在店里……无聊……有一天……上网……看到了……就点进去……玩了几把……一开始……都赢的……后来……就总是输……”女老板没敢说出表哥,只能随口扯了个谎。
“唉!我去找你几个叔叔借点吧!以后不能再玩这东西了,知道不?”老父亲闻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只得回到问题本身。
“爸……我……知道了……”
几天时间里,老父亲舔着一张老脸,挨个挨个找认识的人借钱。平时关系好点的,甚至借了钱的,都闷声不吭,借口家中没钱,或者紧张,急用钱。最后,答应借钱的却是一个认识了很多年,但很久没联系的战友。
这些债务,女老板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还。每个月,省吃俭用,一点点还清。但是,按她这赚钱速度,可能至少得十几年了。
至于她有没有为曾经的行为后悔过?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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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全文:人们总是喜欢拿“顺其自然”来敷衍人生道路上的荆棘坎坷,却很少承认,真正的顺其自然,其实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而非两手一摊的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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