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已经过去,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了。对我来说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但是我真的需要更深层次的认同它。
2019,给我最大成就和最大遗憾的2019,成就是因为我的团队,我的可亲的于老师;遗憾则来自于曾经的一节公开课。
你有没有尝试过一个人,离开居住的城市,背着大大的行囊,走在山间的马道上。一个云淡风清的爽朗日子,远离喧嚣。 看似很酷,但如果没有一份承受能力,就会觉得很崩溃。 从现实到梦想,付出的一定会很多......
这段文字是我2010年重装徒步天山乌古道回来后所写。那是我工作的第二年,那一年,父亲病逝,我工作繁重,漂泊在乌鲁木齐的荒原里,看所有的鸟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偏激,我被俗世隐瞒,转身时又被自己撞倒。狼狈形骸间,选择出行,在自然的山水雨雪里,渴望寻找另一个自己。
第三天太阳未出山时,我们翻越了此次最高的大阪,开始一路下行。我本来速度较快,跟着第一梯队的人前行。站在山顶厚实的冰川上,看着群山匍匐在脚下,积雪和初阳以天作之合的温柔成就了耳边叮叮淙淙的小溪流。脚下的白色向山腰延伸出晶亮的绿色,是一大片湿地。水和泥土和小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踩上去,湿湿的,软软的,却不至于湿了鞋,也不至于摔倒。一梯队的人已经消失在山脚的拐弯处,二梯队的人还没有出现在视野里。此刻,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度,我渺小至极,不如一株草的鲜活,不如一滴水的纯净,却又自由至极。有一瞬间,我感觉我就是山就是水就是云。我在天地的怀抱里,独享恩宠。久违的汹涌的主观的我自己都描述不清的情感,化作一行行不可遏制的眼泪,滴落在脚下的湿地里,流淌去大河,流淌去遥远的大海。天地缄默,只把阵阵温和的气息化作清风,环抱着我。
那一次回来后,因为体力的消耗,我的身体极度缺水,嘴唇近一个月都是黑焦状。但是心灵,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泉水持续润泽,生离死别的苦楚,化作坚硬的外壳。
2019年,举家搬迁来西安的第二年。一切熟悉的能支持我的人与事都消失在遥远的边疆,恍惚间我化身一粒尘埃,漂泊在西安的石头森林里。但是这种狼狈形骸并没有持续太久,命运再一次馈赠我机遇。我遇到了于老师和“未央语文”的小伙伴们。可亲可敬的于老师带着我们开始了“百日微写作”训练。一百天的艰苦磨砺,每天至少六百字。我从开始的完全写不来长文到后来的坚持每日一千字,从开始的言不由衷到后来的驾轻就熟,从开始的只言片语到后来集结成册的《空山人语》教学随笔集。每一天的心血都如一朵花,凝结一百天,终成一树繁花,灿然绽放,随风妩媚。
但结果并不是只有荣耀与成就。
2019年六月份,于老师让我代表工作室上一节公开课。那之前,我在单位一直承担三个班的语文课和一个班的班主任工作,每周近三十节课,中间还承担了学校的三次公开课,身心疲惫到半夜失眠,那阵子神经衰弱很严重。
接到于老师的通知,我没有欣喜,也没有焦虑,只是麻木的答应了,麻木的拖延着。甚至该上课前的周末也没有准备,和老公去没有信号的深山里呆坐了很久。后来,于老师忍无可忍,又让崔宝玲老师转告我——今晚不睡觉都要把课件做出来。“非连续性文本阅读”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的概念,拖延,一方面是疲惫,一方面却是畏惧。要给初三即将中考的学生教方法和技巧,给初三的语文老师们展示中考复习课的要领。现在想来,老师对我寄予了莫大的希望,我却从态度和能力上都让老师失望了。
去上课的前一天,在锦园中学,于老师和崔宝玲老师试听了我的课后,立即电话把工作室的核心成员都找过来,开始给我重新设计课。崔老师、赵萍老师、姜蕊老师陪着我,折腾到凌晨十二点,才把流程和所有的题设置好。我自己在办公室完善课件、熟悉流程设计语言到凌晨三点。第二天七点,权妮驾车我们一行前往姚家巷中学。
课上完了,如预料中的平实又稍显乏力。崔宝玲老师遗憾说前晚设计的题不够好。其实我很清楚不是题设计的不好,是我自己太不给力,是我辜负了老师和小伙伴们的信任。
回到西安后,我没有写教后反思,因为感觉自己都无颜提起这件事。于老师一如既往的可亲,一群人在一起时,她用只我听到的声音说:还是要事先认真准备。
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了。这件事情,让我惭愧至今。
老师要求12月31日每人写一篇年终总结,伙伴们的文章一篇篇被刊登在“未央语文”公众号上,我却磨蹭至今,就是因为收获和荣耀已成为过去式,但是遗憾如一座大山,我攀爬缓慢,尚未登顶。
今天是三九第一天,上午没有监考,窗外寂寒寥廓,雪花飘荡。我坐在电脑前,逼着自己直视内心,逼着自己梳理出这一年的历程。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了,但是如果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遗憾里,也许我浪费了一个又一个现在,我也已经迷失了一个又一个未来。里尔克说,“你必须活在每一件事情里,你现在所经历的难题,未来都会找到答案。”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恰有九年前登顶雪山的熟悉心情。边疆的喜怒哀愁尚有雪山的庇佑,古城呢?
2019年即将结束,西安的腊梅相继开放,在雪花的晶莹里,黄色薄透的花瓣托举着娇嫩的花蕊,丝丝暗香环抱着你我。沉溺在花香轻柔的怀抱里,我的喜怒哀愁仿佛又被一股看不见的清泉润泽、平静。这座古城,因你更有诗意;因你,更有诚意。
2020年,放下遗憾,踏雪寻梅,愿你我的未来,因把握现在而更加美好、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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