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向下望,看那亮着的一盏盏灯,感觉特别暖人心,那是万家灯火,是红尘里的烟火气息,三毛说:有了人的地方,就有了说不出的生气和趣味。那是一个个家,充满人气的所在。
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挺野不恋家的孩子,喜欢往外跑,但是在外面心里却又是空落落,仿佛没有根的浮萍一样,内心总藏着一丝伤感,尤其忍受不了一个人的独处和夜晚。
那时,认为在外面“野”着便能追寻到我想要的“远方”。
可是,我想要的“远方”究竟是什么?其实我说不清楚,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我以为它就是外面广阔的世界,是三毛笔下的异域风情对我的吸引,而我也一直也在逃离我的那个家。
这次疫情“被迫”在家这些时日,我不得不去和我一直在逃离的这个家相处,第一周的时间里,我还是渴望着逃离,第一周过去,当我渐渐地放弃这个要逃离的情绪,接受了我必须待在家的事实,我开始有机会认真的审视这个家,第二周快结束了,我内心突然有种平静的感觉:“我不想走了。我想留下”。平静之下,我开始试着去理解。到第三周,我开始试着去带动家人改变一些氛围。
慢慢地我才意识到,我心底最渴望的其实就是家的一方温暖。我恋家,我恋的是家的情感,我“心野”我逃离的本质恰恰是因为我渴望得到。这是我这些年一直在追逐在寻找的力量,它就像我的根一样,不管我飘到哪里,我的心是安稳的。
少年厌学迷茫时,三毛笔下的世界仿佛是照进我世界的一道光,把我的心灵点亮了希望,三毛的笔是有生命力的,那种力量把我感染了,我才开始“活”了。
现在想来,更吸引我的其实是她和荷西那种生活,那个家太吸引人了,有趣精彩幸福。我想要自己的家也是那样的色彩。从那一刻,也许我已经开始在心里勾勒起了以后我的家的模样,为此,也不知不觉地雕琢着自己。
家,是最让该幸福又安心的地方,如果这个家能满足自己内心对家的一切“渴望”该多好。我未曾觉察到我内心对家的执念竟然这么深这么强,在内心里已经描绘过不知多少遍了。
我的家,这是最令我幸福安心的心灵花园,也是我一直的动力所在。
再后来,当我回到从小长到大的外婆家,看到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一起做着炒油茶、包饺子、炸油条、蒸馒头等这些生活琐事时,家长里短的聊着天,我突然感觉一家人在一起的这种感觉真好,这便是家,热热闹闹的柴米油盐的生活。
同时,我也跟外公外婆打听着更老一辈的故事,寻我更深处的根。
我的曾祖母,她过了102岁,从1899年到2001年,走过三个世纪,这令我感到自豪,而我的奶奶也将近100岁,这两位老人让我相信我带着长寿的基因,我一定能够长寿。
我的七外公参加过抗美援朝,我妈妈的祖上出过翰林学士,是皇帝的老师,我外婆的外公是个有文化成分的地主……
这些老一辈的故事让我着迷。
再后来的一些时日,随着疫情的控制,复工的长辈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家,剩下我和弟弟们在家陪伴着外婆外公,因为不舍得使唤小辈们而把所有家务操劳在自己手中的外婆,同时又絮叨拌嘴外公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小辈们因为不被使用而闲到无聊。我不知道哪个时刻,我忘记是因为心疼外婆还是要改变自己而涌起来的“我要替外婆承担家务”的念头,然后立刻就跑去行动了,抢下外婆手里我能做的家务,我突然发现我好喜欢我自己,我变得勤快而有动力,而且我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感,而且我做的时候,我带动两个弟弟一起参与进去,带动他们一起参与的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他们其实和我一样,都很快乐很享受这个过程,有做家务过程中玩儿的乐趣,有学习新本领的兴奋劲儿,有和家人在一起做事的快乐,更有被使用的价值感。
和外婆一起打包子,小弟弟帮着大弟弟一起和面、擀包子皮,我来包,外婆开火打包子,擀包子皮不比擀饺子皮,要大些厚着,两个弟弟都是第一次做,但是上手很快,那个中午,看我们干,外婆很开心,我们仨也玩的很开心,然后是炒油茶,蒸面头的过程因为别的事情让我错过了,没有亲手体验,只是活了个面……然后发生了别的事情,让我见到了爸爸外面好久没有见到的亲人们,这个假期,我感觉我寻回了好多家的感情。
带着弟弟们一起帮外婆分担做家务是我最快乐的时刻,在这些家务中,我感觉我找到了我与家人的情感链接,那是一种付出、一种参与,是我想守护的家的幸福。
此行从家归来,心里多了一份惦念和牵挂。我希望我能够多回去,有更多的时光能够为外婆做更多的事情,和她一起做家务,带弟弟们一起从她手中多学习些做家务的本领。
我偷偷地想,等我老了,我就回老家,盖个院子,种着果树,和家人们在一起,忙忙农活、做做家务,这是我想要的寻常幸福。
我记得虞老师曾经讲过,一个人的根其实就是与家庭的情感链接。当我通过帮外婆做家务体会到这种感觉,我再次向虞老师确认:是不是一个人与家庭的情感链接,就是他的根。
虞老师说:是的。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
这个老师在河南生活了30多年,但是退休后,还是选择了回老家,那里是虞老师的根。
而在外婆身边长大的地方,就是我的根。
等老了,我也会归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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