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有多远走多远？（七）

【作者】滚滚红尘

能和深爱的人在一起，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吧。连幸福都有种绝望的味道。艾晓雅矛盾地想。在这个年龄，爱情这种东西应该是生命中上天最后一次奢侈的馈赠。倪志轩就是自己痛并快乐的爱情终点了吧。

心的承受力能有多少？经得起没有希望的情感折磨？可为什么非要结果呢？什么才是结果？人生我们只知道一个结果：殊途同归。我们的生命都将逝去。连同我们所有的过往。艾晓雅是一个普通女人，自问不能免俗，但是什么才是结果？可不可以有多远走多远？什么才叫得到？可不可以就这样守着自己的心，爱着自己爱的人，就这样生活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点？就像倪志轩说的：心中有爱就很幸福。

那么就让自己这样幸福地活着吧？！因为幸福也是相对的。与自己最渴望的自由，没有绝对的一样。

深夜十一点，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看电视，艾晓雅一心两用。电脑里传来QQ的消息提示音。应该是“赛貂蝉”吧？刚才一直跟她在网上瞎聊。艾晓雅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再跟她瞎聊一会儿。算了吧，没什么正经的。

鬼使神差，艾晓雅放下书，跑到电脑跟前，打开屏幕。看到闪烁的最熟悉的头像，一时大脑有些短路：竟是朝思暮想的志轩？！一行小字：干什么呢？艾晓雅看了看时间，以前有几次都不是及时消息。害的艾晓雅几次都挺失落的。十一点十九分。没错，现在进行时。艾晓雅据实相告。

倪志轩一般不会晚上在网上同自己说话，艾晓雅当然清楚什么原因。一向传统新好男人形象的志轩通常下班直接回家（因为不了解，一直都这么认为）。几句话都不多跟自己说。每次艾晓雅心里酸酸的。明明一向情感比较含蓄内敛的艾晓雅遇到更沉默的倪志轩常莫名其妙地说一些让自己都惊讶的话。看来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做了，开始主动了，对方也就习惯了。被动地习惯吧。。。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艾晓雅觉得她跟倪志轩的关系错位了，变成了她最不希望的关系。那种关系怪怪的，但在倪志轩的心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跟感情无关。是他错误理解了艾晓雅，还是他只能把关系变成那样？

可是倪志轩不知道艾晓雅对自己的情感吗？应该是清楚的。

。。。。。。

凌晨两点二十分，雅苑小区门口。

艾晓雅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素面朝着夜空与稀疏的灯光，两眼难掩因睡眠不足的迷离倦怠，可依然泛着光，带着心跳的沉静。倪志轩的车停在路旁一排车的后面，一如人一样的低调内敛。

坐上车，看着倪志轩，一身休闲装，运动鞋。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装扮。特意看了看他穿的裤子，略微宽松。倒是很方便，艾晓雅又控制不住自己那一抹阴暗的小心灵，忿忿地想。出门前本来想着穿条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长裤。她不想让倪志轩误会自己的情感。在艾晓雅心里，她对倪志轩的爱情是神圣的。不是生理的需要。因为有了爱才会有自然的需求。她觉得倪志轩错误地理解了自己的感情。这样的感觉让艾晓雅心里有些苦涩。或许是大几岁，不同年代的代沟？也或许是艾晓雅自己最初对倪志轩的错觉？倪志轩高高大大，很有安全感的样子，性格沉稳内敛，是艾晓雅喜欢的类型。可是，心理的年龄到底是小的吧。。。

毕竟是抱着目的见面的。艾晓雅不也是吗？不是不想跟他在一起，是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心里怪怪的。

“去哪儿呢？”他们相互问着。开着车在首府的外环漫无目的地行驶。“散步不用这么费神找地方吧？！你想什么呢？”艾晓雅心里有点别扭的调侃。“我什么都没想啊！连散步都没想。”“你。。。”艾晓雅有点脸红地锤了一下身边的志轩。“不然就去雅苑吧？那边有处很适合散步的地方。”艾晓雅想起自己常带着大帅散步的地方。那是小区旁边的一条绿化带，种了些花花草草的。

返回的路上，汽车不快不慢地行驶着。。。

。。。

凌晨三点多，雅苑小区不远的地方，有栋快要完工的欧式建筑。绿化带就在这栋建筑对面。

不时有装载沙石的大卡车驶过来。应该是在加班加点完成大楼的收尾工程。灯光略显明亮。这样的夜晚，多少人还在忙碌？是为了生存吧。而在这样的夜晚，艾晓雅和倪志轩，在寻找一种跟情感有关或无关的东西。。。

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相距并不是很远，却很难见面。而每一次见面，仿佛都成了一种偷欢。艾晓雅觉得跟倪志轩的关系不应该成了这样。每次她告诉他想他了，也只是想见到他，想跟他说说话，想抱抱他。女人跟男人的情感阶段不同。需要先有感情的积淀才会有身体的依恋。或许是倪志轩不给自己这样的时间和机会吧。所以才会常常有种绝望的快乐。

意犹未尽的欢愉在并不安静的绿化带匆匆收场，就像那栋大楼未完成的收尾工程。只是过程还是那么美好。每一次的结合，艾晓雅觉得倪志轩总能把自己身体里无尽的虚空填满，一种不真实的美。让艾晓雅绝望。好想回家睡一觉。艾晓雅真的困了。只是纪美莲还在楼上。她不能带着志轩上去。

车里，一两只蚊子执着地伴随他们，哼着自以为是的催眠曲。艾晓雅对于这两个外来客的侵扰不以为然，倪志轩却不胜其烦，“没有吃过苦的孩子。”艾晓雅想着自己看到倪志轩时那没有由来的安全感，有些困惑。。。

在醒来睡去，睡去醒来中熬到了早上七点，太阳透过车窗照的人有些热燥。都没有睡好。现在最想的就是躺在床上舒展开身体。可是对志轩依依不舍。给纪美莲打电话，都没有接。倪志轩发动车子，开到雅苑小区门口，脸上依旧是惯常的没有表情。艾晓雅看到旁边一个空车位，心中的不舍世人皆昭。纪美莲很合时宜的回了电话：已经回家。艾晓雅看着倪志轩，带着绝望的试探：要不要上去休息会儿？一个小时？倪志轩考虑着，那种让艾晓雅决绝的犹豫。

好吧。

现在是春天吧。心中春意盎然。。。

爱上一个人，又让对方知道了你的心思，就注定了是绝对的输家。你的快乐痛苦都由对方宣判。

让人绝望的春天。艾晓雅的心绪难平。

。。。

躺在床上，身体放松了，舒展了。可是竟然睡不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翻过身看旁边不知有没有睡着的倪志轩。为什么变成了这种关系？两人的生活无法有交集吧？原本陌生的两个人。艾晓雅觉得不知如何跟自己深爱的男人相处了。时间上少得可怜的交点，更多地只能是柏拉图式。一个人的恋爱。。。

艾晓雅轻吻身边的男人，心里又涌起绝望的痛与幸福。艾晓雅俯在倪志轩身上，倪志轩像在睡梦中沉默地配合。当身体与灵魂从巅峰回到低谷，虚空被填满又再一次回到虚无，绝望的感觉依旧在身体内蔓延。。。

这是怎样的爱恋呢？

注定在无望的等待中枯竭。。。

然而生命的归途不就是枯竭吗？宁愿内心还有等待，哪怕是绝望的，也比麻木好。

既然都是未知的，那么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