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科学

最近有个研究科学哲学的教授说四大发明不是科学，其实说的挺对，iphone也不是科学，这些只能算技术。但没有科学能造出iphone吗？我们知道，不能。那么没有科学能造出纸、火药、印刷术、指南针吗？有人说能，呵呵……有点标准好吗？

我们经常说这事不科学，这个科学的反义词是谬误，并不是那位吴姓教授所说的“科学”。有些学术的讨论就在小圈子里好了，大众的很多概念和小圈子里的概念根本不是一回事。

四体液说这么愚昧的玩意儿都能发展出科学，那么说五行说是玄学，有点双标吧？

至于基于经验主义的认识论来看，数学显然也不是科学，那是理性主义的产物。可是康德说要把经验转为知识，就需要理性。于是数学又成为描述科学知识的语言，那么数学又成了科学。现在我们都知道柏拉图说的“我想凡是由人的理性推理所认识的东西总是真实的，永远不变的。”是不正确的，人类大脑混乱的电信号产生的东西总是正确的？太独断了。经验主义的逻辑漏洞，有很多，后面附录有阐述，不多说。我们世界的道能用“科学”来解释吗？用机械论很难，机械的归纳法虽然可以证伪，显得很科学（正确），实际上却会不断碰到黑天鹅。就是说虽然概率有五个九，但十万里总有一个个例，对这个个例这个理论是100％错误的，而我们又不能确定这个错误会发生在哪个个体身上。归纳法在视万物为刍狗时，能解决很多事，反正一两个小虫子不能影响大局，可是在理性人面前，能这样吗？也许用演化论来看世界还有解，世界是万物运行平衡的结果，而这个平衡是动态的平衡，并不是静态不变的，这个动态的平衡用一种语言描述出来，也是一种“科学”（不是归纳法的科学），这种复杂系统理论是很难用机械语言描述的，这种语言是不是后天八卦？我也不知道哈。董仲舒说过：“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世界运行的道在于天，天的平衡不被破坏，运行的理就不会变。世界运行有道，只是我们离那个道很远而已……

附录 科学的局限性

人类在几千年前就开始了对物质世界的探索：比如古希腊泰勒斯的水素说，亚里士多德的以太说，托勒密的地心说，但这些观点用现在的科学看来，显得漏洞百出，甚至是格格不入。充满了臆想，错误，或者说曲折，艰辛。我们可以发现，好像科学并不是我们认为是所谓的「绝对真理」，反而它错漏百出。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今天我们就从哲学理论的层面上来说明为什么科学具有局限性。

既然是推理，那么我们必须要给定科学这个名词的定义。科学的定义是什么？答案有很多，而且难以做到相互包含。不过，为了方便论证，我需要给出一个在哲学语境下科学的定义。

科学是基于经验主义的认识论。

于此，我们成功地把「科学」这一术语分解成了两个更难懂的名词。但请允许我向各位说明，认识论是什么，经验主义是什么。也希望各位能够牢记科学的定义，希望能在笔者抛出结论之前，能自己发现答案。

从古至今，哲学主要回答三种问题：

第一：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我们把这类问题称为形而上学（Metaphysics）。

第二：我们是如何认识这个世界的？

这类问题就是认识论（Epistemology）。

第三：我们应该做什么？

这类问题我们称它为伦理学（Ethics）。

从历史的角度看，哲学的重心从古代的形而上学，转移到近代的认识论，最终转移到近现代的伦理学。这也是为什么在大家印象里，近现代哲学全是讨论伦理学的了。因为前两个问题要不是被之前的哲学家讨论烂了，要不是就是仅靠思辨和推理无法进一步认识了。

而本文着重讨论的是认识论——我们是如何认识这个世界的？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大致分为两种：理性主义（Rationalism）和经验主义（Empiricism）。

在解释这两个名词之前，需要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两种方法所运用到的逻辑学工具。与理性主义相对应的是演绎法（Deduction），与经验主义相对应的是归纳法（Induction）。从英文可以看出，这两种方法从方向上来说是相反的，也就是说，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认识世界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

我们先看看演绎法是什么。演绎法是从一般到特殊，由条件推出结论的方法。它的主要形式是亚里士多德提出的三段论，即大前提-小前提-结论。举个例子：

大前提：男人喜欢女人

小前提：我是男人

结论：我喜欢女人

从这里可以看出演绎法一个鲜明的特点，即：只要前提为真，推出的结论一定为真。

再说归纳法。它是由特殊到一般，由结论推出条件。比如说：

论据：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喜欢女人

结论：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女人

聪明的读者应该发现了，归纳法的问题在于：它可能是错的。因为我们永远无法考察所有的男人。如果存在一个男人喜欢男人，我们的结论就被推翻了。归纳法最大的缺陷就是，只要找到一个反例，结论就为假。

其实通过上面对演绎法和归纳法的讲解，笔者已经无需再过多阐述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是什么了，因为他们的核心就存在于演绎法和归纳法的基本思想中。

理性主义，以笛卡尔为代表。它的核心是先找到一个「不证自明」的「公理」，再通过演绎法构建整个理论体系。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我的专业——数学，通过一些基本的公理，来构建整个数理大厦。只要这几条公理是「对的」，那么在逻辑是正确的情况下，数学的一切结论都是「对的」。

乍一看似乎理性主义能一步到位，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但用它来进行科学研究有两个致命的缺点。

第一：公理的先验性。

我们无法站在一个全知的角度来保证公理的真理性，也就是说想要证明公理本身的正确性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畴，甚至在逻辑上是不成立的。关于这一点数学家哥德尔已经给出了严谨的证明（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即一个形式系统中不可能同时满足完全性和可靠性）。

第二：结论对公理的绝对依赖性。

如果一个理论的前提是错的，后面推出来的结论无论再优美，都是错的。地心说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所以理性主义是一个倒金字塔形，最下方的根基出现问题，那么整个金字塔就会倒塌。

再说科学

演绎法的倒三角结构

那么经验主义呢？它与理性主义恰恰相反。经验主义通过对事实大量的观察，通过归纳法得出几乎正确的结论。而科学就是建立归纳法之上。但休谟提出过对归纳法的质疑，那就是归纳法的正当性不可能得到证明，我们不能通过归纳法建立起可靠的知识。这就是著名的休谟问题，即归纳是一种从结果找原因的行为，于是因果律被破坏了。但归纳法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个金字塔是一个正三角形，它的根基建立在大量的事实之下，是平衡且稳定的，即使根基出现问题，也可以修修补补，不至于全盘皆错。可以说，经验主义是对人类认知能力缺陷的一种妥协。

再说科学

归纳法的正三角结构

现在我们又回到科学的定义——「科学是基于经验主义的认识论」。那么顺理成章的，它继承了经验主义所有的优点和缺点。因为经验主义是有局限性的，所以我们通过用演绎法的三段论得出了结论。

大前提：经验主义是有局限性的。

小前提：科学是基于经验主义的认识论。

结论：科学是有局限性的。

是的，通过上文严格的论证，我们推导出了「科学是有局限性的」这一基本事实。

笔者曾多次为人类在科学上取得的成就而感到骄傲，但同时也感到绝望。无论是任何一科基于实证主义的前沿学科，其理论的复杂度都越来越高，似乎与自然规律的简洁背道而驰。如果真的有一个造物主的话，祂绝不会把这个世界本质的规律设计得如此复杂而没有美感。

就好比拿一把直尺画圆，我们的确可以通过割圆的方法用正多边形无尽地接近于圆，但是这总是某种尺度下的逼近。我们不得不承认一点，正一万边形看起来像圆，但它不是圆。

再说科学

基于经验主义的科学无疑是在用直尺作圆

就好比地心说的本轮理论，虽然也能很好的解释行星运动规律的问题，但太复杂，太没有美感。直到日心说用简洁优雅的理论取而代之。

这就是悲哀的地方，或许人类直到文明灭亡，都无法探寻到宇宙真理。但这也是一种希望，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第二个哥白尼，他将使用奥卡姆剃刀把目前我们复杂的理论剃得一干二净，转而用简洁优美的理论取而代之。将人类的认知水平带领到一个新的境界。

希望人类，能知道更多。

文章已于2019-01-16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