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春
初来尘世,初见新媳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祖母站在院子外的石栏边,抱着何依春,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一只手让何依春的脖子倚着。
“何依春,春春呀,这是你的名字哦”,她托着春春屁股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抬起来又放下,像极了春春祖父年轻时吹竹笛时的手指。
怀里的小孩儿来到尘世不足半年,脖子还依旧如新生儿那般,软软的立不起来,靠着祖母的手,紧紧的黏着。转着眼睛,瞧眼前的稀奇物。
“春春呀…….”随着手指的节奏,祖母一声一声地呼着:“春春呀”。一面望向前方,路随着她的眼神一溜溜地收在眼底,“砰”,路拐角地山堆子挡住了她的视线,那住着年迈的祖父,只是,他再也不能如她这般看着她了。
这是黔东南的某小山村。村子里住着上百户何姓人家,故名:何家村。村里有传统,新生孩子取名必须按派,但这些年对女孩子取名没有那么严格,也便就自取自的了。
那日,祖母望着路拐角地山堆,想起了他,感叹山花依旧满山开,心上人却从此归不来,于是,便有了“何依春”作为你的大名。
春春同妈妈围在火炉边。火苗蹭蹭地往四处炸开,炸开了热气。
这村子驻扎在北纬30°,没有秦岭淮河以北的纬度,却有可以与之相媲美的严寒。冬日,不断地除了吃饭,那便是青瓦上飘出的缕缕青烟。悠悠地,陪着山坡上的三三两两的青烟一齐向上摇着,扭扭着,像是在对忙碌和寒冷招摇。
春春像是听完别人的故事,轻轻地点着头,从嘴里走出一个“哦”。
事实上,我们也常常这样,自己亲生经历的事,当时刻骨铭心,发誓要记一辈子。但也如同手上烫伤的伤疤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开始结痂,掉疤,然后慢慢换上新皮,怎么也看不出来了。某一天,会笑着指着那块肉对同样烫伤的人说:“你看,我这儿之前也烫伤过,现在全好了”。更何况,春春此刻听母亲讲的,还是许多年前自己还未记事时的事,这样的老古董,最初也是没有什么印象的。而仅有的那一点儿好奇,也随着妈妈一遍遍的叨叨而消散的无影无踪。
“妈,我出去走走”。春春将手里还未嗑完的瓜子放在手边的碟子里,站起身,走了。
妈妈望着她的背影喊,“外面冷,你早点进来吧”。
那会儿关着门没怎么听清,这会儿出来了倒是一清二楚了。孩子牙牙学语的声音越发清晰的传入春春耳畔,她向那声音望去,只见一同自己一般大的女子追在一个孩子后面小跑。
女子穿黑色棉衣,黑发向后挽起,并不算太高,脸上有黑色斑点,许是生儿子后还未完全褪下的。孩子颤颤巍巍的跑着,一岁的样子,面前套着个印有蓝色圆点的围裙,将他从脖子到小腿处严严实实的盖住了。
“琦琦,你慢点儿,小心摔了,你慢点儿”。女子一面笑着,一面伸出手,拦在孩子两旁,并没有把他抱住,只是这样隔着约莫十公分的样子,追着,跑着,笑着。
时间还真是快,到外去读书的这段日子,家乡新来了好几位新媳妇儿呢。只是,她……
我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吧?
忽然刮来一阵寒风,像是从河沟里吸了冰的冷气似的,冷的打颤,偏还狠狠地往衣服里钻。“可真冷诶”。春春将衣领往中间紧了紧。
但小孩子,却好像感受不到似的,只顾着在妈妈保护下奔跑的快乐,“咯咯”地发出银铃般地笑声。
有时候,我们可真奇怪,明明相处于困苦之中,就像这严寒,但是知道自己身边有个人陪着,也便百苦而觉无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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