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

电影截图

1

老有人问我，你是哪儿人。

我说，我是四川人。

你四川人不会打麻将，你四川人不会打牌？

看着朋友那惊讶的表情，我只得承认。确实不太会打。

小时候，打牌打麻将在我们那里确实是一件盛大的事。谁家里有个红白喜事，吃完饭，撤了饭菜，就是牌桌。

三四个人上场。每一个人旁边坐一个，背后再站两三个。一场三四人打的牌局，参与的人差不多有十多个。每个人都相当有主人翁精神，真正打牌的那个人，有时候只是一个拿牌的人。

一开始，后面看的人只看不语。整个牌局正在一团和气下，慢慢地进行。大家手里握着牌，眼里看着桌，嘴里唠着家长里短。你一言，我一语。随后，牌局开始升温。旁边坐的人、背后看的人，都不淡定了。

“哪能这么打呢，出小牌呀。你大牌出去，后面小牌怎么出？”一人说

有道理，那就出小牌。

“你还在出小牌，对家都把牌走完了，做你的下家真是爽了。”另一个人说。

犯难了。背后站着的一个人看不下去了，直接从拿牌人手里抽出一张扔到桌上。“就走这一张，还犹豫个啥呢。”

……

时而安静，时而争吵，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痛苦流涕。那声音，响彻整个村庄。

2

那时，妈妈是不让我玩牌的。她给我讲了很多因为赌博最后家破人亡的故事，以警示我。

妈妈的目的达到了，我小时候不仅不打牌，我连看打牌的兴趣也没有。其实我也看了几次，没看懂，也就没啥兴趣了。智商根本就不够。我的一个哥哥，就看别人打牌，最后就成了高手，每年过节，通过打牌赢得许多压岁钱，叫我好不羡慕。

后来，发现很多人都在打牌，也有很多时候需要临时顶上去。不然别人就没法玩。人有时不就得为别人活着嘛。

我说我不会。他们说没关系，免费教你。

于是，坐下、发牌、打牌。其中一个人，认真的给我讲了一下规则。然后就开始了，第一把牌一会儿就打完了，轻松加愉快。

好，第一把算教你，从现在开始正式开始。

我去，你以为我是神童呀，一把就能学会。我还不好反驳，人家打牌时间多宝贵呀，哪有时间陪着你慢慢成长。旁边一人说：其实，教点学费你学得更快。

我这一只傻绵羊，就这样被诱骗着进了狼窝。

结局当然是残酷的，我连每一局牌应该输多少都还没有算清楚，他们就已经开始打下一把了。

钱包逐渐被掏空。主持人站起来说，好了，今天也不早了，就玩到这里吧，下次再玩。

我望着他，一脸感激。这家伙不仅我拿什么牌算得准，连我钱包里有多少钱也算得那么准。真牛。

3

我最怕打的牌种，还是那种需要与队友配合，才能完成整个赢牌大业的那种牌。

我连自己都还没有搞定，怎么配合队友呢，我可能就是那个人见人怕的猪一样的队友。

以前打篮球打得不好，老被队友骂。某天，有人就给我出了一招，你就专门给人传球就行了。

于是，我专门就在球场上到处跑，拿到球就传出去，绝对不让球载到我手里。被队友骂的次数还真的减少了。但我球打得不好，所以意识就不好。有时人家并不需要球，我仍传给他，然后他又传回来。

我拿着球，懵逼了。你居然不要球，那我也不能要呀，我又传给他。他双眼瞪着我，头直往篮筐下转。我明白了，他是要我自己上篮呀。

这绝对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多少次，我拿着那圆圆的、滑滑的球，多少次想把它送到篮筐里，多少次想表演那练了多少次的三步上篮。但耳边传来的都是那句同样的话：往这里传。有时还是好几个人同时说，那一刻，我还真体会到了我那个不重要角色的重要性。

于是，我拿球猛冲……表演失败。队友说，我刚才让你传给我呀，你怎么不传。

我……

原来他是想表演篮下转身跳投，我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免不了挨骂。

4

每次打牌，为了少挨骂，我得提前认真的表明：真的不太会打，可能会拖后腿。

没事，我们会教你的。这句话听着太耳熟了，而且，后果也很熟。

于是，我又开始拿起牌，坐到座位上。

手里有很多牌，轮到我出牌。出哪一个呢？顺手扔了一个3。

你怎么出这个牌，你不是明摆着让对方赢牌吗。

我疑惑，我拿回来。他说，算了，出都出了。然后，他扔了一个4下来。

牌局继续。

队友出了4个9，我看手上刚好有，就出了4个10。

4个9都够大了，你还出什么呀？自家队友的，不要出牌。

好的，记住了。

队友出了3个9，到我，我坚定的说，不要。

不要？这么小的牌不要，你是想下家顺牌啊，你还想不想赢。

我又晕了。到底多大算大，多小算小，什么时候该要，什么时候该顶，什么时候该让。

几个回合过后，牌局快到后期了。

冲啊，你赶紧冲呀！你那么好的牌不出，人家就赢了。他握着一把牌对着我咆哮。

我看看手里的牌，这，是好牌吗。

我没冲，因为感觉牌很小，出了大牌，小牌就出不去了。这我还是懂的呀。

最后，输了。我本想急忙扔掉手里的牌，就像去除身上的瘟疫一样。但手还是太慢，他拿起我剩下的牌，一张一张的往牌桌上扔。

看，你刚才先出这个、再出这个、再出这个、再出这个，就不完事儿了吗。

我……没听懂。

他更生气了，最后，弃牌而去。我真的伤到他的心了，都怪我这个智商呀。

5

牌局里面有人生。

每一局牌，总有输家，也总有有赢家。就像人生路上，总有成功者和失败者。

有人喜欢指导你的路，告诉你怎么走。但他不一定知道结局是什么，更不能保证你的未来。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有人喜欢往前冲，但是手里并没有好牌。也许能吓住你一会儿。但早早的出完好牌，结局一般也会很惨。

有时牌很烂，你只要学会隐忍，机会总会来临，手里的烂牌迟早打出去。前提是你还没有放弃。

有时遇到顺境，手里一把好牌。以为人生巅峰提前到来，一心想着有好牌，不居安思危，好牌也能被打败。

有时以为输定了，结果却赢了。你的牌好不好，只有打完了才知道。没有尝试过，你绝不会知道会不会成功。所以，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太按套路出牌，容易被人看穿，寻着老路走，不一定保险。换个思路，会得出别样人生。当然，前提是受得了别人的质疑，能够坚定自己的想法。

打牌要有些气势，没有人知道你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只有你自己清楚，就像对自己的人生，要有绝对的自信。你有多自信，成功的希望也就多几分。

对方表现得多牛逼，很有可能只是纸老虎，不要被吓倒。只有气势没有实力，就像是泡沫，吹大了，也就炸了。

懂得了这么多，我依然打不好这牌，这可能是我永远无法迈过的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