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史景迁

2021年12月27日（当地时间26日），史景迁先生离世，终年85岁。

人际交往讲求一个“共”字，共亲，共时，共历是人际关系升华的基础。作为史景迁先生众多读者与听众之一，我与史先生的关系完全是一种单向的心向往之。这种缺乏双向互动的交往似乎是“与共”的障碍，但以文字承载的共情，共理却让人有另一番滋味的感悟与感恩。

识先生是通过《追寻现代中国》。自晚明到当下，先生一句话点明中国历史进程的方向和动力，就是追寻和实现现代化。四百年历史可以浓缩为一句话，还让人由衷叹服，果然方家。

其后陆陆续续又读了先生的《大义觉迷录》；《太平天国》；《毛泽东》。每次最喜看先生写的序言。其一是简言大意的犀利。先生总能用短短几句话点出全书要旨。作者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才情和勇气，读者就有醍醐灌顶的领悟和收获。其二是谦谦学者之风。先生每本书都要把于书有助的人具名，具事认真一一致谢。人无尊卑，事无巨细。从中可以看到诚挚，也可以惺惺相惜。其三是可以体会成书的艰辛。对于史学研究，纵使天纵其才，不在基础史料上下功夫，是很难有成果的。先生立一著说，少则几年，多则逾十年，其间所阅文献汗牛充栋。加之历史上，美、港、陆、台交流不畅，很多研究还要付出辛苦体力。事诚竟成印在每一本书里。

先生治史，大可至世界变迁下的中国之跌宕，历经数百年；小可至时代背景下，一具体布衣之人生起伏，贯穿十数年。犹如一个国画多面手，写意山水，工笔花鸟，都可拈来成景。先生的作品文意缜密，文笔隽秀。可以将史书写成侦探小说，多了趣味，引人入胜。

先生仙去，应了逝者如斯的历史必然。但所幸先生心血凝聚的著书犹在，可以与史而行，继续启人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