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车我尽力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虽然这话俗的可以,但是——
这样的生活让人留恋。
银古靠在门上半坐着,背后垫了块柔软的垫子,阳光细碎的落在他的脸上,一旁的炉子烧起了虫烟的清香。
面前远眺过去是青黛色的山脉,远远的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海鸟粗长的鸣叫。
箱子放在他一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另一边放了一杯清茶和几块乡下人家特有的自制糕点。
屋子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大概是来治病的村里人,或者是送谢礼的。
说话声停了,熟悉的脚步声放轻了靠近,医者的药香混进空气里。
让人想起光线昏暗的古朴的老药房。
他像是俯下了身来,挡住了阳光。
那人把身上滑落下去的毯子提了提,然后捉住被角在他脖子处掖紧。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
太阳又回来了。
说话声又轻微的响起来了。
银古睁开眼睛。昨天的对话又响起在脑海里。
——“治好你我就走了,巴不得我走吧你这家伙,我走了你就又轻松了。”玩笑的样子。
——沉默。
——沉默。
——沉默。
——……“留下来……也没关系,反正医生我也不差你一个,钱反正也从没给过,不如留下来卖身给我好了。”
——“喂,我为什么要卖身给你一个大男人啊。”
——“是说给我帮忙了别随意曲解啊混蛋。”
——“万一......”挑起一个尾音,带着某种名为欲盖弥彰的情绪“我说我想留下呢?”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的心里。
——愣住。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怎么会留下。”
——“我也是开玩笑的你这混蛋要滚快滚吧。”恼羞成怒。
但是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呢?究竟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毕竟见过了这样多形形色色的人,与形形色色的神情。
可还是糊弄过去了。
虫在眼前聚拢又分散,聚拢又分散。
尽管有虫烟在,但最终也只有一时的作用而已,不知不觉,似乎已经比来时多了不少了。
想留下来么?可是不可以留下。
想就这样安安心心的依靠着别人么?可是不允许依靠。
人生啊,真的是……
身不由己。
无从把握。
决定了。明晚治好化野的病就走。
当断。
则断。
然而事情向来不会如预料这般展开。世界上总是充满了由各种巧合引发的惊喜。
大概并没有喜。
化野提早发病了。在那天晚上。
若是要说原因,倒也不难理解,像银古这样近乎于半人半常暗的体质,整个虫师史上估计都没有几个,也不怪典籍上没有记录——他这样和带着岸的化野朝夕相处了两天,化野体内的岸出于生命本能就提前爆发了,欢呼雀跃的前仆后继的想要扑向那自以为壮阔的死亡。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当事情发生时,原因从某种角度讲就不重要了。
猝不及防被红着眼睛的化野扑倒在地的时候,瞬间就想通了这一层的银古颇有些心大的苦笑了一下。
毕竟自己的身体里带有常暗的味道,只要一口自己的血肉,化野大概就能恢复过来。
不过要真被咬一口想想实在是真他妈太疼了。
但疼痛并没有如预想那般传来。
但疼痛还是传来了。
这大概可以算是一个拥抱,如果化野的手臂没有正好卡在他腰间的伤口处,这大概确实可以算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银古被骤来的疼痛激得大脑一白,喉结颤了颤,牙齿紧紧咬住了,没叫出声。
似乎有点失控了。
银古可以感觉到将好的伤口又在裂开,血液缓缓地渗出来。
总有种很糟糕的预感。
“化野。”
他试着叫他,嗓子有点哑。
这个拥抱好像更紧了。
他尝试着脱离化野的控制,但很快被压制住。
血。
血的味道。
岸的发作使化野的力量又大上几分,银古则还不大吃得住劲儿,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整个人按倒在地上,背部硌上坚硬的榻榻米,血液带着身体里的温度和力量缓缓流失。化野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按上他腰间的伤口,温暖而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
一下。
一下。
伤口被挤压出血。
“别......别弄了。”疼痛几乎激出来银古的生理泪水,他有些无力的推拒着。
像是听懂了这句话。
化野不再折腾伤口,他俯下身去,把牙抵在银古颈侧的动脉,轻轻啃噬。
即使几乎没有什么经验的银古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己早该明白的,化野的心思。
疼痛和不适刺激得他浑身颤抖,耳鸣像潮水一样一浪一浪忽高忽低地像是要将他淹没在里面,冷汗从每一处毛孔里渗出。
“化野……”
他发出一声细微的难耐的呻吟,隐隐带上了哭腔。嗓音低徊喑哑,带着菲薄的湿意。
化野顿了一下,抬起头望向银古,眼里没什么焦距。
煤油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了。只有那一双微微发光的红色眼瞳亮在这黑夜里。
忽然有暖湿的触感吻在自己唇上,银古本能地想要躲开,但这个吻却不容抗拒。
一个粘腻的、毫不放松的吻。
这个吻如此漫长,长到银古几乎觉得自己随时会缺氧而晕厥,长到他几乎发昏地想不起腰间愈发强烈的疼痛。
他被化野托起来,他的背上满是凉汗,摸上去湿而滑腻。
他知道什么最糟糕的就要发生了,可是他无力逃脱。
手指探进来,划过柔软的内壁。从未有过的异样的感觉。
然后什么灼热的东西贴过来,停顿一瞬后,缓缓锲入。
大脑轰的一下炸开,身体从内部被顶开的疼痛让银古几乎要克制不住大叫出来,却在溢出口腔的一瞬抑止住了,变作一阵剧烈的颤抖。
他细微的喘着气,口鼻间全是血与汗的腥味。
银古觉得自己似乎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分离出去望着另一半的自己。
他陷入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清醒与混沌之中。
身后传来化野低沉的喘息。
脑子昏昏沉沉。溢出支离破碎的轻微的呻吟。
他失神的抬头望向窗外一角的天空,看见了那银白色的月亮。
像溺水的人在沉浮之间突然清新的空气扑过来,然后仰头看见了月光。
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以安慰?
他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
「真是美丽啊,今晚的的月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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